答二郭诗 其二

作者: 嵇康 朝代: 两汉

昔蒙父兄祚。

少得离负荷。

因疏遂成懒。

寝迹北山阿。

但愿养性命。

终己靡有他。

良辰不我期。

当年值纷华。

坎凛趣世教。

常恐婴网罗。

羲农邈已远。

拊膺独咨嗟。

朔戒贵尚容。

渔父好扬波。

虽逸亦已难。

非余心所嘉。

岂若翔区外。

餐琼漱朝霞。

遗物弃鄙累。

逍遥游太和。

结友集灵岳。

弹琴登清歌。

有能从我者。

古人何足多。

代秋胡歌诗 其四

作者: 嵇康 朝代: 两汉

役神者弊。

极欲令人枯。

役神者弊。

极欲令人枯。

颜回短折。

下及童乌。

纵体淫恣。

莫不早徂。

酒色何物。

自令不辜。

歌以言之。

酒色令人枯。

四愁诗

作者: 张衡 朝代: 两汉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更多
我所思兮在太山。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泰山。 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泰山支脉艰险(阻止我不得亲近美人)。侧身向东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美人送给我金错刀,(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琼英美玉。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但是道路悠远使我徘徊不安。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心意烦乱呢? 我所思兮在桂林。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桂林。 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湘水深不可测(阻止我到不了桂林)。侧身向南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美人送给我琴琅玕(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成双的白玉盘。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但是道路悠远使我因失意而悲伤,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烦忧不乐呢? 我所思兮在汉阳。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汉阳。 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陇阪迂回险阻(阻我难至汉阳)。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侧身向西望眼泪沾湿了衣裳。美人送给我貂襜褕。(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明月珠。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但是道路遥远使我徘徊不进,犹豫不决,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愁闷郁结呢? 我所思兮在雁门。我所思念的美人在雁门。 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塞上雨雪纷纷(碍我不达雁门)。侧身向北望眼泪沾湿了衣巾。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美人送给我锦绣段。(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青玉制就的几案。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但是道路悠远使我一再叹息,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郁闷怨恨呢?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我所思兮在太山。 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梁父:泰山下小山名。翰:衣襟。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金错刀:王莽铸币“一刀平五千”,因“一刀”两字用错金工艺,故称之为“金错刀”。英:“瑛”的借字,瑛是美石似玉者。琼瑶:两种美玉。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倚:通“猗”,语助词,无意义。 我所思兮在桂林。桂林:郡名,今广西省地。 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湘水:源出广西省兴安县阳海山,东北流入湖南省会合潇水,入洞庭湖。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琴琅玕:琴上用琅玕装饰。琅玕是一种似玉的美石。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汉阳:郡名,前汉称天水郡,后汉改为汉阳郡,今甘肃省甘谷县南。 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陇阪:山坡为“阪”。天水有大阪,名陇阪。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襜褕:直襟的单衣。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踟蹰(chí chú):徘徊不前貌。 我所思兮在雁门。雁门:郡名,今山西省西北部。 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雰雰:雪盛貌。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段:同“缎”,履后跟。案:放食器的小几(形如有脚的托盘)。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我所思兮在太山。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泰山。 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泰山支脉艰险(阻止我不得亲近美人)。侧身向东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梁父:泰山下小山名。翰:衣襟。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美人送给我金错刀,(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琼英美玉。金错刀:王莽铸币“一刀平五千”,因“一刀”两字用错金工艺,故称之为“金错刀”。英:“瑛”的借字,瑛是美石似玉者。琼瑶:两种美玉。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但是道路悠远使我徘徊不安。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心意烦乱呢?倚:通“猗”,语助词,无意义。 我所思兮在桂林。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桂林。桂林:郡名,今广西省地。 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湘水深不可测(阻止我到不了桂林)。侧身向南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湘水:源出广西省兴安县阳海山,东北流入湖南省会合潇水,入洞庭湖。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美人送给我琴琅玕(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成双的白玉盘。琴琅玕:琴上用琅玕装饰。琅玕是一种似玉的美石。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但是道路悠远使我因失意而悲伤,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烦忧不乐呢? 我所思兮在汉阳。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汉阳。汉阳:郡名,前汉称天水郡,后汉改为汉阳郡,今甘肃省甘谷县南。 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陇阪迂回险阻(阻我难至汉阳)。陇阪:山坡为“阪”。天水有大阪,名陇阪。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侧身向西望眼泪沾湿了衣裳。美人送给我貂襜褕。(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明月珠。襜褕:直襟的单衣。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但是道路遥远使我徘徊不进,犹豫不决,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愁闷郁结呢?踟蹰(chí chú):徘徊不前貌。 我所思兮在雁门。我所思念的美人在雁门。雁门:郡名,今山西省西北部。 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塞上雨雪纷纷(碍我不达雁门)。侧身向北望眼泪沾湿了衣巾。雰雰:雪盛貌。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美人送给我锦绣段。(我)以什么来报答呢?(我有)青玉制就的几案。段:同“缎”,履后跟。案:放食器的小几(形如有脚的托盘)。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但是道路悠远使我一再叹息,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郁闷怨恨呢?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这诗共分四章,分别列举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个远处地名,表达诗人四处寻找美人而不可得的惆怅忧伤的心情。   第一章说思念之人在泰山,我想去追寻她。但有泰山下的小山“梁父”阻隔,只能侧身东望,眼泪沾湿衣襟。那美人赠给我—把“金错刀”的佩刀,我用“英琼瑶”这几种美玉回报她,但路途太远,无法送达,心中烦忧,徘徊不安。   其余三章结构相同,按“所思、欲往、涕泪、相赠、伤情”的次序来写,除了美人所赠及诗人回报物品不同之外,每章方位地名亦不同。   这四章不同方位的地名抉不是随便写的。第一章地点是泰山,古人认为“王者有德功成则东封泰山,故思之” 。汉武帝曾登封泰山,东汉安帝在公元124年(延光三年)亦登泰山祭告岱宗。可见诗人是寄希望于君王,希望他振作有为,诗人愿以道术报君,使天下大治。但外戚宦官这些小人的阻挡,诗人的政治理想无法实现,只能徘徊忧伤。第二章地点是在桂林郡。据史载,东汉安帝、顺帝时,这一带民族矛盾尖锐,顺帝为此极为优虑。第三章所思之处在 “汉阳”,史载安帝、顺帝时这一带羌人时时入侵,大将不能守边。第四章诗人所思之处在雁门,即今山西北部雁门关,为汉之北疆。据史载,安帝时,鲜卑人常来攻略,掳掠人马,诗人以此为忧。   《文选》收入此诗附有后人之序说张衡“依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雰为小人,思以道术相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不得以通。”这种分析是可信的,因为古诗中传统的比兴手法是常以美人比理想中的贤人,诗中四处远方地名,正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处所,表现了诗人对国事的关怀和优虑。这四方遥远的地名也体现了诗人为理想而上下四方不倦地探索追寻的精砷,但处处都有难以逾越的障碍,追寻思念而不可得,故而优伤。这从侧面曲折反映了现实社会的污浊黑暗,这些,就是诗人优伤的社会内容。   除了 “美人香草”的比兴手法而外,这诗还运用了《诗经》民歌中回环重叠,反复咏叹的艺术手法。这四章意思相同,结构相同,句式相同,形式上非常整齐,但每章又换词押韵,在整齐中显出变化。   淸代沈德潜在《古诗源》中评此诗说:“心烦纡郁、低徊情深,风骚之变格也”又说:“五噫四愁,如何拟得?后人拟者,画西施之貌耳。”   《四愁诗》钟情美人之意既明,则爱君之深亦自可推知。《文选》将诗分成“四思”,且看这“一思”。那无日不引人思慕的美人,身居东方泰山云雾之中,邈焉难求,而“我”之渴望,却惟在能追从她的身边、呼吸于她的芳馨之中,则“我”情的执着痴迷,不已隐然可体味了吗?及至那小小梁父顽丘,阻“我”不得亲近美人,而“我”竟引领侧望、至于泪下涟涟,衣襟为湿,则“我”情之真之切,不已豁然无所隐藏了吗?诗至此三句,自与一段落,诗人有情之痴的面目,已宛然可见。以下四句,更成一段落,诗人言之益深,亦令人读而感慨益深。“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诗经·木瓜》),古人既如是说,“我”怀中有琼英美玉,又如何能不思报赠?如今,虽然明知梁父为阻、道路悠远,这份礼物决无可能送达,此生只能长作徘徊瞻望、怅惘以终;然而,“我”却为何总是不能绝念、总是心意烦乱、劳思无尽?   “一思”既已,“二思”“三思”“四思”源源不断,连翩而至,“我”首次“求女”虽然告挫,但“我”却绝不停止努力。当那赠他琅玕美石的美人徜徉于桂林山水之间时,他便怀着成双的白玉盘奔往南方;当那赠他貂裘短服的美人飘飘于汉阳丘岭之上时,他便揣着明月宝珠趋向西方;当那赠他锦绣彩段的美人出没于雁门关塞之时,他又赶紧携着青玉制就的几案,驰走北方,虽然湘水深不可测,限我莫及桂林;虽然陇阪悠长无已,阻我难至汉阳;虽然塞上雨雪纷纷,碍我不达雁门;虽然每次都是受阻而止,每次都落得涕泗滂沱,沾染裳襟,每次都徒增惆怅,每次都忧思益加难释-然而,“我”却始终不倦,矢志不移!可以想见,倘若天地之间不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此诗又将何止“四思”?诗人的奔走将至于千、至于万,诗人的愁思且巍过五岳、广过江河!切莫以“四愁”之间仅有并列而无递进,而嫌其章法单调少变化;若《诗》之《蒹葭》止于“宛在水中央”,君不将谓其殊少文气乎?若《陈风·月出》止于“劳心悄兮”,君不将觉其“心”之“劳”犹不甚乎?惟有一之不足、至于再、至于三、四,始能见诗人之深情缠绵、寄意幽远。即如本诗,“愁”虽止于“四”,但其愁绪究竟延伸于胡底,又有何人能量之测之?“一唱而三叹,慷慨有余哀”,若要领会此种境界,不从《四愁诗》之类重章、叠句上索解,又将于何处求之?   《四愁诗》非但内容足以使人动容,其句式也极引人注目,它是中国古诗中产生年代较早的一首七言诗。七言诗由来尚矣,但全诗句子均为七言,而每句都采用上四字一节、下三字更为一节的形式,句中又几乎不用“兮”字作语助的诗,在现存的创作年代确切可信的古诗(而非载于后世著作中、真伪莫辨的《皇娥歌》、《柏梁诗》之类)范围里,本诗是最早的一首,这就是《四愁诗》在中国诗史上的地位。在此以前,七言诗或是杂以八言、九言者,如汉武帝《瓠子歌》;或是每句前三字、后三字各为一节、而中间夹一“兮”字,如项羽《垓下歌》、李陵《别歌》:这些,都不能算作典范的七言诗。至于汉乌孙公主的《悲愁歌》,虽然已达到全篇上四下三,但每句两节之间还存有“兮”字,成了一首八言诗,句式上虽接近于典范的七言诗,却终不能归入七言诗的范畴。唯本诗除了每章首句以外,其余句子与后世七言诗已全无二致,显得整饬一新、灿然可观。曹丕的《燕歌行》,自是一首成熟的七言。而《四愁诗》作为七言诗,虽然尚有不少《诗经》的痕迹如重章叠句、每章句子为奇数,以及《楚辞》的痕迹如“兮”的使用;但是,它的上四下三的句式,却早在大半个世纪以前已达到了《燕歌行》的水准,同时这种句式在抒情上的优势-即节奏上的前长后短(异于四言诗及《垓下歌》之类七言的并列,和五言的前短后长),使听觉上有先长声曼吟、而复悄然低语的感受,而节奏短的三字节落在句后,听来又有渐趋深沉之感,如此一句循环往复,全诗遂有思绪纷错起伏、情致缠绵跌宕之趣-《燕歌行》有之,《四愁诗》亦已有之。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等 .汉魏六朝诗歌鉴赏辞典 .北京 :中国和平出版社 ,1990年 :27-28页 .

翠鸟诗

作者: 蔡邕 朝代: 两汉

庭陬有若榴。

绿叶含丹荣。

翠鸟时来集。

振翼修形容。

回顾生碧色。

动摇扬缥青。

幸脱虞人机。

得亲君子庭。

驯心托君素。

雌雄保百龄。

酸枣令刘熊碑诗

作者: 蔡邕 朝代: 两汉

碑云。

君讳熊。

字孟□。

广陵海西人也。

清越孤竹。

德牟产奇。

诚宜褒显。

昭其宪则。

乃相□咨度诹询。

采摭谣言。

刊□诗三章。

其辞曰。

清和穆铄。

实惟干巛。

惟岳降灵。

笃生我君。

服骨叡圣。

允钟厥醇。

诞生歧嶷。

言协典坟。

懿德震耀。

孝行通神。

动履规绳。

文彰彪缤。

成是正服。

以道德民。

见志诗二首

作者: 郦炎 朝代: 两汉
大道夷且长,窘路狭且促。修翼无卑栖,远趾不步局。舒吾陵霄羽,奋此千里足。超迈绝尘驱,倏忽谁能逐。贤愚岂常类,禀性在清浊。富贵有人籍,贫贱无天录。通塞苟由己,志士不相卜。陈平敖里社,韩信钓河曲。终居天下宰,食此万钟禄。德音流千载,功名重山岳。 灵芝生河洲,动摇因洪波。兰荣一何晚,严霜瘁其柯。哀哉二芳草,不值泰山阿。文质道所贵,遭时用有嘉。绛灌临衡宰,谓谊崇浮华。贤才抑不用,远投荆南沙。抱玉乘龙骥,不......更多

董娇饶

作者: 宋子侯 朝代: 两汉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纤手折其枝,花落何飘扬。请谢彼姝子,何为见损伤。高秋八九月,白露变为霜。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何如盛年去,欢爱永相忘。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洛阳城东的小路上,桃李盛开在两边的路旁。 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桃花李花相对而开,稠密的叶子交相掩映。 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春风自东北方向而来,花叶也随风飘扬。 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不知谁家的女子来了,提着竹笼在采桑。 纤手折其枝,花落何飘扬。她用纤纤的手攀折桃李,弄得枝残叶败,花落缤纷。 请谢彼姝子,何为见损伤。请允许我问那位女子,为什么要损伤这些花呢? 高秋八九月,白露变为霜。她回答:“等到八九月的深秋季节,下霜了,花儿终会凋谢。” 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这些可怜的花叶,整年有风刀霜剑相逼,怎能永远芳香? 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它们秋时零落,来年春日再吐芬芳,始终不渝地遵循大自然的规律。 何如盛年去,欢爱永相忘。而美丽的女子还不如这花叶,盛年过去则色衰,被无情的男子相忘。 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我想把这支曲子唱完,可这支曲子,实在让人心里难过。 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干脆归来饮酌美酒,携带琴瑟登堂以解忧愁吧。 参考资料: 1、 郭茂倩编 崇贤书院释译.乐府诗集.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4:193-194

短歌行

作者: 曹操 朝代: 两汉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谈讌 一作:谈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水 一作: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

好比晨露转瞬即逝,失去的时日实在太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席上歌声激昂慷慨,忧郁长久填满心窝。

靠什么来排解忧闷?

唯有狂饮方可解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那穿着青领(周代学士的服装)的学子哟,你们令我朝夕思慕。

只是因为您的缘故,让我沉痛吟诵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阳光下鹿群呦呦欢鸣,悠然自得啃食在绿坡。

一旦四方贤才光临舍下,我将奏瑟吹笙宴请嘉宾。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当空悬挂的皓月哟,什么时候才可以拾到;

我久蓄于怀的忧愤哟,突然喷涌而出汇成长河。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谈讌 一作:谈宴)远方宾客踏着田间小路,一个个屈驾前来探望我。

彼此久别重逢谈心宴饮,争着将往日的情谊诉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月光明亮星光稀疏,一群寻巢乌鹊向南飞去。

绕树飞了三周却没敛翅,哪里才有它们栖身之所?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水 一作:海) 高山不辞土石才见巍峨,大海不弃涓流才见壮阔。

我愿如周公一般礼贤下士,愿天下的英杰真心归顺与我。

参考资料: 1、 余冠英选注.三曹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第二版):7-8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pì)如朝(zhāo)露,去日苦多。

对酒当歌: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

当,是对着的意思。

几何:多少。

去日苦多:跟(朝露)相比一样痛苦却漫长。

有慨叹人生短暂之意。

慨(kǎi)当以慷(kāng),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慨当以慷:指宴会上的歌声激昂慷慨。

当以,这里“应当用”的意思。

全句意思是,应当用激昂慷慨(的方式来唱歌)。

杜康:相传是最早造酒的人,这里代指酒。

青青子衿(jīn),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出自《诗经·郑风·子衿》。

原写姑娘思念情人,这里用来比喻渴望得到有才学的人。

子,对对方的尊称。

衿,古式的衣领。

青衿,是周代读书人的服装,这里指代有学识的人。

悠悠,长久的样子,形容思虑连绵不断。

沉吟:原指小声叨念和思索,这里指对贤人的思念和倾慕。

呦(yōu)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sè)吹笙(shēng)。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出自《诗经·小雅·鹿鸣》。

呦呦:鹿叫的声音。

苹:艾蒿。

鼓:弹。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duō)?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何时可掇:什么时候可以摘取呢?

掇,拾取,摘取。

另解:掇读chuò,为通假字,掇,通“辍” ,即停止的意思。

何时可掇,意思就是什么时候可以停止呢?

越陌度阡(qiān),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yàn),心念旧恩。

(谈讌 一作:谈宴)越陌度阡:穿过纵横交错的小路。

陌,东西向田间小路。

阡,南北向的小路。

枉用相存:屈驾来访。

枉,这里是“枉驾”的意思;

用,以。

存,问候,思念。

讌:通“宴”(原文中讌为“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zā),何枝可依?

三匝:三周。

匝,周,圈。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

周公吐哺(bǔ),天下归心。

(水 一作:海) 水不厌深:一本作“海不厌深”。

这里是借用《管子·形解》中的话,原文是:“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

山不辞土,故能成其高;

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意思是表示希望尽可能多地接纳人才。

参考资料: 1、 余冠英选注.三曹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第二版):7-8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pì)如朝(zhāo)露,去日苦多。

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

好比晨露转瞬即逝,失去的时日实在太多!

对酒当歌: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

当,是对着的意思。

几何:多少。

去日苦多:跟(朝露)相比一样痛苦却漫长。

有慨叹人生短暂之意。

慨(kǎi)当以慷(kāng),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席上歌声激昂慷慨,忧郁长久填满心窝。

靠什么来排解忧闷?

唯有狂饮方可解脱。

慨当以慷:指宴会上的歌声激昂慷慨。

当以,这里“应当用”的意思。

全句意思是,应当用激昂慷慨(的方式来唱歌)。

杜康:相传是最早造酒的人,这里代指酒。

青青子衿(jīn),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那穿着青领(周代学士的服装)的学子哟,你们令我朝夕思慕。

只是因为您的缘故,让我沉痛吟诵至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出自《诗经·郑风·子衿》。

原写姑娘思念情人,这里用来比喻渴望得到有才学的人。

子,对对方的尊称。

衿,古式的衣领。

青衿,是周代读书人的服装,这里指代有学识的人。

悠悠,长久的样子,形容思虑连绵不断。

沉吟:原指小声叨念和思索,这里指对贤人的思念和倾慕。

呦(yōu)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sè)吹笙(shēng)。

阳光下鹿群呦呦欢鸣,悠然自得啃食在绿坡。

一旦四方贤才光临舍下,我将奏瑟吹笙宴请嘉宾。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出自《诗经·小雅·鹿鸣》。

呦呦:鹿叫的声音。

苹:艾蒿。

鼓:弹。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duō)?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当空悬挂的皓月哟,什么时候才可以拾到;

我久蓄于怀的忧愤哟,突然喷涌而出汇成长河。

何时可掇:什么时候可以摘取呢?

掇,拾取,摘取。

另解:掇读chuò,为通假字,掇,通“辍” ,即停止的意思。

何时可掇,意思就是什么时候可以停止呢?

越陌度阡(qiān),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yàn),心念旧恩。

(谈讌 一作:谈宴)远方宾客踏着田间小路,一个个屈驾前来探望我。

彼此久别重逢谈心宴饮,争着将往日的情谊诉说。

越陌度阡:穿过纵横交错的小路。

陌,东西向田间小路。

阡,南北向的小路。

枉用相存:屈驾来访。

枉,这里是“枉驾”的意思;

用,以。

存,问候,思念。

讌:通“宴”(原文中讌为“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zā),何枝可依?

月光明亮星光稀疏,一群寻巢乌鹊向南飞去。

绕树飞了三周却没敛翅,哪里才有它们栖身之所?

三匝:三周。

匝,周,圈。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

周公吐哺(bǔ),天下归心。

(水 一作:海) 高山不辞土石才见巍峨,大海不弃涓流才见壮阔。

我愿如周公一般礼贤下士,愿天下的英杰真心归顺与我。

水不厌深:一本作“海不厌深”。

这里是借用《管子·形解》中的话,原文是:“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

山不辞土,故能成其高;

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意思是表示希望尽可能多地接纳人才。

参考资料: 1、 余冠英选注.三曹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第二版):7-8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谈讌 一作:谈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水 一作:海)   《短歌行》是汉乐府的旧题,属于《相和歌辞·平调曲》。

这就是说它本来是一个乐曲的名称。

最初的古辞已经失传。

乐府里收集的同名有24首,最早的是曹操的这首。

这种乐曲怎么唱法,现在当然是不知道了。

但乐府《相和歌·平调曲》中除了《短歌行》还有《长歌行》,唐代吴兢《乐府古题要解》引证古诗“长歌正激烈”,魏文帝曹丕《燕歌行》“短歌微吟不能长”和晋代傅玄《艳歌行》“咄来长歌续短歌”等句,认为“长歌”、“短歌”是指“歌声有长短”。

现在也就只能根据这一点点材料来理解《短歌行》的音乐特点。

《短歌行》这个乐曲,原来当然也有相应的歌辞,就是“乐府古辞”,但这古辞已经失传了。

现在所能见到的最早的《短歌行》就是曹操所作的拟乐府《短歌行》。

所谓“拟乐府”就是运用乐府旧曲来补作新词,曹操传世的《短歌行》共有两首,这里要介绍的是其中的第一首。

  这首《短歌行》的主题非常明确,就是作者希望有大量人才来为自己所用。

曹操在其政治活动中,为了扩大他在庶族地主中的统治基础,打击反动的世袭豪强势力,曾大力强调“唯才是举”,为此而先后发布了“求贤令”、“举士令”、“求逸才令”等;

而《短歌行》实际上就是一曲“求贤歌”、又正因为运用了诗歌的形式,含有丰富的抒情成分,所以就能起到独特的感染作用,有力地宣传了他所坚持的主张,配合了他所颁发的政令。

  《短歌行》原来有“六解”(即六个乐段),按照诗意分为四节来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在这八句中,作者强调他非常发愁,愁得不得了。

那么愁的是什么呢?

原来他是苦于得不到众多的“贤才”来同他合作,一道抓紧时间建功立业。

试想连曹操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在那里为“求贤”而发愁,那该有多大的宣传作用。

假如庶族地主中真有“贤才”的话,看了这些话就不能不大受感动和鼓舞。

他们正苦于找不到出路呢,没有想到曹操却在那里渴求人才,于是那真正有才或自以为有才的许许多多人,就很有可能跃跃欲试,向他“归心”了。

“对酒当歌”八句,猛一看很像是《古诗十九首》中的消极调子,而其实大不相同。

这里讲“人生几何”,不是叫人“及时行乐”,而是要及时地建功立业。

又从表面上看,曹操是在抒个人之情,发愁时间过得太快,恐怕来不及有所作为。

实际上却是在巧妙地感染广大“贤才”,提醒他们人生就像“朝露”那样易于消失,岁月流逝已经很多,应该赶紧拿定主意,到我这里来施展抱负。

所以一经分析便不难看出,诗中浓郁的抒情气氛包含了相当强烈的政治目的。

这样积极的目的而故意要用低沉的调子来发端,这固然表明曹操真有他的愁思,所以才说得真切;

但另一方面也正因为通过这样的调子更能打开处于下层、多历艰难、又急于寻找出路的人士的心扉。

所以说用意和遣词既是真切的,也是巧妙的。

在这八句诗中,主要的情感特征就是一个“愁”字,“愁”到需要用酒来消解(“杜康”相传是最早造酒的人,这里就用他的名字来作酒的代称)。

“愁”这种感情本身是无法评价的,能够评价的只是这种情感的客观内容,也就是为什么而“愁”。

由于自私、颓废、甚至反动的缘故而愁,那么这愁就是一种消极的感情;

反之,为着某种有进步意义的目的而愁,那就成为一种积极的情感。

放到具体的历史背景中看,曹操在这里所表达的愁绪就是属于后者,应该得到恰当的历史评价。

清人陈沆在《诗比兴笺》中说:“此诗即汉高祖《大风歌》思猛士之旨也。

‘人生几何’发端,盖传所谓古之王者知寿命之不长,故并建圣哲,以贻后嗣。

”这可以说基本上懂得了曹操发愁的含意;

不过所谓“并建圣哲,以贻后嗣”还未免说得迂远。

曹操当时考虑的是要在他自己这一生中结束战乱,统一全中国。

与汉高祖唱《大风歌》是既有相通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   这八句情味更加缠绵深长了。

“青青”二句原来是《诗经·郑风·子衿》中的话,原诗是写一个姑娘在思念她的爱人,其中第一章的四句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你那青青的衣领啊,深深萦回在我的心灵。

虽然我不能去找你,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音信?

)曹操在这里引用这首诗,而且还说自己一直低低地吟诵它,这实在是太巧妙了。

他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固然是直接比喻了对“贤才”的思念;

但更重要的是他所省掉的两句话:“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曹操由于事实上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去找那些“贤才”,所以他便用这种含蓄的方法来提醒他们:“就算我没有去找你们,你们为什么不主动来投奔我呢?

”由这一层含而不露的意思可以看出,他那“求才”的用心实在是太周到了,的确具有感人的力量。

而这感人力量正体现了文艺创作的政治性与艺术性的结合。

他这种深细婉转的用心,在《求贤令》之类的文件中当然无法尽情表达;

而《短歌行》作为一首诗,就能抒发政治文件所不能抒发的感情,起到政治文件所不能起的作用。

紧接着他又引用《诗经·小雅·鹿鸣》中的四句,描写宾主欢宴的情景,意思是说只要你们到我这里来,我是一定会待以“嘉宾”之礼的,我们是能够欢快融洽地相处并合作的。

这八句仍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求才”二字,因为曹操所写的是诗,所以用了典故来作比喻,这就是“婉而多讽”的表现方法。

同时,“但为君故”这个“君”字,在曹操的诗中也具有典型意义。

本来在《诗经》中,这“君”只是指一个具体的人;

而在这里则具有了广泛的意义:在当时凡是读到曹操此诗的“贤士”,都可以自认为他就是曹操为之沈吟《子衿》一诗的思念对象。

正因为这样,此诗流传开去,才会起到巨大的社会作用。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   这八句是对以上十六句的强调和照应。

以上十六句主要讲了两个意思,即为求贤而愁,又表示要待贤以礼。

倘若借用音乐来作比,这可以说是全诗中的两个“主题旋律”,而“明明如月”八句就是这两个“主题旋律”的复现和变奏。

前四句又在讲忧愁,是照应第一个八句;

后四句讲“贤才”到来,是照应第二个八句。

表面看来,意思上是与前十六句重复的,但实际上由于“主题旋律”的复现和变奏,因此使全诗更有抑扬低昂、反复咏叹之致,加强了抒情的浓度。

再从表达诗的文学主题来看,这八句也不是简单重复,而是含有深意的。

那就是说“贤才”已经来了不少,我们也合作得很融洽;

然而我并不满足,我仍在为求贤而发愁,希望有更多的“贤才”到来。

天上的明月常在运行,不会停止(“掇”通“辍”,“晋乐所奏”的《短歌行》正作“辍”,即停止的意思;

高中课本中“掇”的解释为:拾取,采取。

何时可掇:什么时候可以摘取呢);

同样,我的求贤之思也是不会断绝的。

说这种话又是用心周到的表现,因为曹操不断在延揽人才,那么后来者会不会顾虑“人满为患”呢?

所以曹操在这里进一步表示,他的求贤之心就象明月常行那样不会终止,人们也就不必要有什么顾虑,早来晚来都一样会受到优待。

关于这一点作者在下文还要有更加明确的表示,这里不过是承上启下,起到过渡与衬垫的作用。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   “月明”四句既是准确而形象的写景笔墨,同时也有比喻的深意。

清人沈德潜在《古诗源》中说:“月明星稀四句,喻客子无所依托。

”这说明他看出了这四句是比喻,但光说“客子”未免空泛;

实际上这是指那些犹豫不定的人才,他们在三国鼎立的局面下一时无所适从。

所以曹操以乌鹊绕树、“何枝可依”的情景来启发他们,不要三心二意,要善于择枝而栖,赶紧到自己这一边来。

这四句诗生动刻画了那些犹豫彷徨者的处境与心情,然而作者不仅丝毫未加指责,反而在浓郁的诗意中透露着对这一些人的关心和同情。

这恰恰说明曹操很会做思想工作,完全是以通情达理的姿态来吸引和争取人才。

而像这样一种情味,也是充分发挥了诗歌所特有的感染作用。

最后四句画龙点睛,明明白白地披肝沥胆,希望人才都来归我,确切地点明了此诗的主题。

“周公吐哺”的典故出于《韩诗外传》,据说周公自言:“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

又相天下,吾于天下亦不轻矣。

然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

”周公为了接待天下之士,有时洗一次头,吃一顿饭,都曾中断数次,这种传说当然是太夸张了。

不过这个典故用在这里却是突出地表现了作者求贤若渴的心情。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二句也是通过比喻极有说服力地表现了人才越多越好,决不会有“人满之患”。

借用了《管子·形解》中陈沆说:“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

天下三分,士不北走,则南驰耳。

分奔蜀吴,栖皇未定,若非吐哺折节,何以来之?

山不厌土,故能成其高;

海不厌水,故能成其深;

王者不厌士,故天下归心。

”(亦见《诗比兴笺》)这些话是很有助于说明此诗的背景、主题以及最后各句之意的。

  总起来说,《短歌行》正像曹操的其它诗作如《蒿里行》、《对酒》、《苦寒行》等一样,是政治性很强的诗作,主要是为曹操当时所实行的政治路线和政治策略服务的;

然而它那政治内容和意义却完全熔铸在浓郁的抒情意境之中,全诗充分发挥了诗歌创作的特长,准确而巧妙地运用了比兴手法,来达到寓理于情,以情感人的目的。

在曹操的时代,他就已经能够按照抒情诗的特殊规律来取得预期的社会效果,这一创作经验显然是值得借鉴的。

同时因为曹操在当时强调“唯才是举”有一定的进步意义,所以他对“求贤”这一主题所作的高度艺术化的表现,也应得到历史的肯定。

参考资料: 1、 吴小如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194-196

诫子书

作者: 诸葛亮 朝代: 两汉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淡泊 一作:澹泊;

淫慢 一作:慆慢)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慆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淡泊 一作:澹泊;

淫慢 一作:慆慢)   君子的行为操守,从宁静来提高自身的修养,以节俭来培养自己的品德。

不恬静寡欲无法明确志向,不排除外来干扰无法达到远大目标。

学习必须静心专一,而才干来自学习。

所以不学习就无法增长才干,没有志向就无法使学习有所成就。

放纵懒散就无法振奋精神,急躁冒险就不能陶冶性情。

年华随时光而飞驰,意志随岁月而流逝。

最终枯败零落,大多不接触世事、不为社会所用,只能悲哀地坐守着那穷困的居舍,其时悔恨又怎么来得及?

   参考资料: 1、 刘琦 编著 .历代小品文名篇赏析 .长春 :吉林文艺出版社 ,2011 :88-89 .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夫(fú)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慆(tāo)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yě)性。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淡泊 一作:澹泊;

淫慢 一作:慆慢)     诫:警告,劝人警惕。

夫:段首或句首发语词,引出下文的议论,无实在的意义。

君子:品德高尚的人。

指操守、品德、品行。

修身:个人的品德修养。

养德:培养品德。

淡泊:也写做“澹泊”,清静而不贪图功名利禄。

内心恬淡,不慕名利。

清心寡欲。

明志:表明自己崇高的志向。

宁静:这里指安静,集中精神,不分散精力。

致远:实现远大目标。

才:才干。

广才:增长才干。

成:达成,成就。

慆慢:漫不经心。

慢:懈怠,懒惰。

励精:尽心,专心,奋勉,振奋。

险躁:冒险急躁,狭隘浮躁,与上文“宁静”相对而言。

治性:陶冶性情。

与:跟随。

驰:疾行,这里是增长的意思。

日:时间。

去:消逝,逝去。

遂:于是,就。

枯落:枯枝和落叶,此指像枯叶一样飘零冶容人韶华逝去。

多不接世:意思是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

接世,接触社会,承担事务,对社会有益。

有“用世”的意思。

穷庐:破房子。

将复何及:又怎么来得及。

淫慢:过度的享乐,懈怠。

淫:过度。

参考资料: 1、 刘琦 编著 .历代小品文名篇赏析 .长春 :吉林文艺出版社 ,2011 :88-89 .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夫(fú)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慆(tāo)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yě)性。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淡泊 一作:澹泊;

淫慢 一作:慆慢)   君子的行为操守,从宁静来提高自身的修养,以节俭来培养自己的品德。

不恬静寡欲无法明确志向,不排除外来干扰无法达到远大目标。

学习必须静心专一,而才干来自学习。

所以不学习就无法增长才干,没有志向就无法使学习有所成就。

放纵懒散就无法振奋精神,急躁冒险就不能陶冶性情。

年华随时光而飞驰,意志随岁月而流逝。

最终枯败零落,大多不接触世事、不为社会所用,只能悲哀地坐守着那穷困的居舍,其时悔恨又怎么来得及?

  诫:警告,劝人警惕。

夫:段首或句首发语词,引出下文的议论,无实在的意义。

君子:品德高尚的人。

指操守、品德、品行。

修身:个人的品德修养。

养德:培养品德。

淡泊:也写做“澹泊”,清静而不贪图功名利禄。

内心恬淡,不慕名利。

清心寡欲。

明志:表明自己崇高的志向。

宁静:这里指安静,集中精神,不分散精力。

致远:实现远大目标。

才:才干。

广才:增长才干。

成:达成,成就。

慆慢:漫不经心。

慢:懈怠,懒惰。

励精:尽心,专心,奋勉,振奋。

险躁:冒险急躁,狭隘浮躁,与上文“宁静”相对而言。

治性:陶冶性情。

与:跟随。

驰:疾行,这里是增长的意思。

日:时间。

去:消逝,逝去。

遂:于是,就。

枯落:枯枝和落叶,此指像枯叶一样飘零冶容人韶华逝去。

多不接世:意思是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

接世,接触社会,承担事务,对社会有益。

有“用世”的意思。

穷庐:破房子。

将复何及:又怎么来得及。

淫慢:过度的享乐,懈怠。

淫:过度。

参考资料: 1、 刘琦 编著 .历代小品文名篇赏析 .长春 :吉林文艺出版社 ,2011 :88-89 .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淡泊 一作:澹泊;

淫慢 一作:慆慢)   古代家训,大都浓缩了作者毕生的生活经历、人生体验和学术思想等方面内容,不仅他的子孙从中获益颇多,就是今人读来也大有可借鉴之处。

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被后人誉为“智慧之化身”,他的《诫子书》也可谓是一篇充满智慧之语的家训,是古代家训中的名作。

文章阐述修身养性、治学做人的深刻道理,读来发人深省。

它也可以看作是诸葛亮对其一生的总结,后来更成为修身立志的名篇。

  《诫子书》的主旨是劝勉儿子勤学立志,修身养性要从淡泊宁静中下功夫,最忌怠惰险躁。

文章概括了做人治学的经验,着重围绕一个“静”字加以论述,同时把失败归结为一个“躁”字,对比鲜明。

  在《诫子书》中,诸葛亮教育儿子,要“澹泊”自守,“宁静”自处,鼓励儿子勤学励志,从澹泊和宁静的自身修养上狠下功夫。

他说,“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意思是说,不安定清静就不能为实现远大理想而长期刻苦学习,要学得真知必须使身心在宁静中研究探讨,人们的才能是从不断的学习中积累起来的;

不下苦功学习就不能增长与发扬自己的才干;

没有坚定不移的意志就不能使学业成功。

《诸葛亮教育儿子切忌心浮气躁,举止荒唐。

在书信的后半部分,他则以慈父的口吻谆谆教导儿子: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话看起来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但它是慈父教诲儿子的,字字句句是心中真话,是他人生的总结,因而格外令人珍惜。

  这篇《诫子书》,不但讲明修身养性的途径和方法,也指明了立志与学习的关系;

不但讲明了宁静淡泊的重要,也指明了放纵怠慢、偏激急躁的危害。

诸葛亮不但在大的原则方面对其子严格要求,循循善诱,甚至在一些具体事情上也体现出对子女的细微关怀。

在这篇《诫子书》中,有宁静的力量:“静以修身”,“非宁静无以致远”;

有节俭的力量:“俭以养德”;

有超脱的力量:“非澹泊无以明志”;

有好学的力量:“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有励志的力量:“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有速度的力量:“淫慢则不能励精”;

有性格的力量:“险躁则不能治性”;

有惜时的力量:“年与时驰,意与岁去”;

有想象的力量:“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有简约的力量。

这篇文章短短几十字,传递出的讯息,比起长篇大论,诫子效果好得多。

  文章短小精悍,言简意赅,文字清新雅致,不事雕琢,说理平易近人,这些都是这篇文章的特出之处。

参考资料: 1、 刘琦 编著 .历代小品文名篇赏析 .长春 :吉林文艺出版社 ,2011 :88-89 .

屈原列传

作者: 司马迁 朝代: 两汉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更多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屈原名平,与楚国的王族同姓。他曾担任楚怀王的左徒。见闻广博,记忆力很强,通晓治理国家的道理,熟悉外交应对辞令。对内与怀王谋划商议国事,发号施令;对外接待宾客,应酬诸侯。怀王很信任他。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上官大夫和他同在朝列,想争得怀王的宠幸,心里嫉妒屈原的才能。怀王让屈原制订法令,屈原起草尚未定稿,上官大夫见了就想强行更改它(想邀功),屈原不赞同,他就在怀王面前谗毁屈原说:“大王叫屈原制订法令,大家没有不知道的,每一项法令发出,屈原就夸耀自己的功劳说:除了我,没有人能做的。”怀王很生气,就疏远了屈原。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屈原痛心怀王惑于小人之言,不能明辨是非,小人混淆黑白,使怀王看不明白,邪恶的小人妨碍国家,端方正直的君子则不为朝廷所容,所以忧愁苦闷,写下了《离骚》。“离骚”,就是遭到忧愁的意思。天是人类的原始,父母是人的根本。人处于困境就会追念本源,所以到了极其劳苦疲倦的时候,没有不叫天的;遇到病痛或忧伤的时候,没有不叫父母的。屈原行为正直,竭尽自己的忠诚和智慧来辅助君主,谗邪的小人来离间他,可以说到了困境了。诚信却被怀疑,忠实却被诽谤,能够没有怨恨吗?屈原之所以写《离骚》,其原因大概是从怨愤引起的。《国风》虽然多写男女爱情,但不过分而失当。《小雅》虽然多讥讽指责,但并不宣扬作乱。像《离骚》,可以说是兼有二者的特点了。它对远古上溯到帝喾,近世称述齐桓公,中古称述商汤和周武王,用来讽刺当时的政事。阐明道德的广阔崇高,国家治乱兴亡的道理,无不完全表现出来。他的文笔简约,词意精微,他的志趣高洁,行为廉正。就其文字描写来看,不过寻常事物,但它的旨趣是极大的(因为关系到国家的治乱),举的是近事,而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深远。由于志趣高洁,所以文章中称述的事物也是透散着芬芳的,由于行为廉正,所以到死也不为奸邪势力所容。他独自远离污泥浊水之中,像蝉脱壳一样摆脱浊秽,浮游在尘世之外,不受浊世的玷辱,保持皎洁的品质,出污泥而不染。可以推断,屈原的志向,即使和日月争辉,也是可以的。     屈原既绌。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佯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怀王。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而设诡辩于怀王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原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屈原已被罢免。后来秦国准备攻打齐国,齐国和楚国结成合纵联盟互相亲善。秦惠王对此担忧。就派张仪假装脱离秦国,用厚礼和信物呈献给楚王,对怀王说:“秦国非常憎恨齐国,齐国与楚国却合纵相亲,如果楚国确实能和齐国绝交,秦国愿意献上商、於之间的六百里土地。”楚怀王起了贪心,信任了张仪,就和齐国绝交,然后派使者到秦国接受土地。张仪抵赖说:“我和楚王约定的只是六里,没有听说过六百里。”楚国使者愤怒地离开秦国,回去报告怀王。怀王发怒,大规模出动军队去讨伐秦国。秦国发兵反击,在丹水和淅水一带大破楚军,杀了八万人,俘虏了楚国的大将屈匄,于是夺取了楚国的汉中一带。怀王又发动全国的兵力,深入秦地攻打秦国,交战于蓝田。魏国听到这一情况,袭击楚国一直打到邓地。楚军恐惧,从秦国撤退。齐国终于因为怀恨楚国,不来援救,楚国处境极端困窘。第二年,秦国割汉中之地与楚国讲和。楚王说:“我不愿得到土地,只希望得到张仪就甘心了。”张仪听说后,就说:“用一个张仪来抵当汉中地方,我请求到楚国去。”到了楚国,他又用丰厚的礼品贿赂当权的大臣靳尚,通过他在怀王宠姬郑袖面前编造了一套谎话。怀王竟然听信郑袖,又放走了张仪。这时屈原已被疏远,不在朝中任职,出使在齐国,回来后,劝谏怀王说:“为什么不杀张仪?”怀王很后悔,派人追张仪,已经来不及了。     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眜。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后来,各国诸侯联合攻打楚国,大败楚军,杀了楚国将领唐昧。这时秦昭王与楚国通婚,要求和怀王会面。怀王想去,屈原说:“秦国是虎狼一样的国家,不可信任,不如不去。”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劝怀王去,说:“怎么可以断绝和秦国的友好关系!”怀王终于前往。一进入武关,秦国的伏兵就截断了他的后路,于是扣留怀王,强求割让土地。怀王很愤怒,不听秦国的要挟。他逃往赵国,赵国不肯接纳。只好又到秦国,最后死在秦国,尸体运回楚国安葬。     长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  怀王的长子顷襄王即位,任用他的弟弟子兰为令尹。楚国人都抱怨子兰,因为他劝怀王入秦而最终未能回来。屈原也为此怨恨子兰,虽然流放在外,仍然眷恋着楚国,心里挂念着怀王,念念不忘返回朝廷。他希望国君总有一天醒悟,世俗总有一天改变。屈原关怀君王,想振兴国家改变楚国的形势,一篇作品中,都再三表现出来这种想法。然而终于无可奈何,所以不能够返回朝廷。由此可以看出怀王始终没有觉悟啊。     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皆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乃作《怀沙》之赋。于是怀石,遂自投汨罗以死。  国君无论愚笨或明智、贤明或昏庸,没有不想求得忠臣来为自己服务,选拔贤才来辅助自己的。然而国破家亡的事接连发生,而圣明君主治理好国家的多少世代也没有出现,这是因为所谓忠臣并不忠,所谓贤臣并不贤。怀王因为不明白忠臣的职分,所以在内被郑袖所迷惑,在外被张仪所欺骗,疏远屈原而信任上官大夫和令尹子兰,军队被挫败,土地被削减,失去了六个郡,自己也被扣留死在秦国,为天下人所耻笑。这是不了解人的祸害。《易经》说:“井淘干净了,还没有人喝井里的水,使我心里难过,因为井水是供人汲取饮用的。君王贤明,天下人都能得福。”君王不贤明,难道还谈得上福吗!令尹子兰得知屈原怨恨他,非常愤怒,终于让上官大夫在顷襄王面前说屈原的坏话。顷襄王发怒,就放逐了屈原。屈原到了江滨,披散头发,在水泽边一面走,一面吟咏着。脸色憔悴,形体面貌像枯死的树木一样毫无生气。渔父看见他,便问道:“您不是三闾大夫吗?为什么来到这儿?”屈原说:“整个世界都是混浊的,只有我一人清白;众人都沉醉,只有我一人清醒。因此被放逐。”渔父说:“聪明贤哲的人,不受外界事物的束缚,而能够随着世俗变化。整个世界都混浊,为什么不随大流而且推波助澜呢?众人都沉醉,为什么不吃点酒糟,喝点薄酒?为什么要怀抱美玉一般的品质,却使自己被放逐呢?”屈原说:“我听说,刚洗过头的一定要弹去帽上的灰沙,刚洗过澡的一定要抖掉衣上的尘土。谁能让自己清白的身躯,蒙受外物的污染呢?宁可投入长流的大江而葬身于江鱼的腹中。又哪能使自己高洁的品质,去蒙受世俗的尘垢呢?”于是他写了《怀沙》赋。因此抱着石头,就自投汨罗江而死。     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自屈原沉汨罗后百有馀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屈原死了以后,楚国有宋玉、唐勒、景差等人,都爱好文学,而以善作赋被人称赞。但他们都效法屈原辞令委婉含蓄的一面,始终不敢直言进谏。在这以后,楚国一天天削弱,几十年后,终于被秦国灭掉。自从屈原自沉汨罗江后一百多年,汉代有个贾谊,担任长沙王的太傅。路过湘水时,写了文章来凭吊屈原。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过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鵩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太史公说:我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为他的志向不能实现而悲伤。到长沙,经过屈原自沉的地方,未尝不流下眼泪,追怀他的为人。看到贾谊凭吊他的文章,文中又责怪屈原如果凭他的才能去游说诸侯,哪个国家不会容纳,却自己选择了这样的道路!读了《服鸟赋》,把生和死等同看待,认为被贬和任用是不重要的,这又使我感到茫茫然失落什么了。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xián)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楚之同姓:楚王族本姓芈(mǐ),楚武王熊通的儿子瑕封于屈,他的后代遂以屈为姓,瑕是屈原的祖先。楚国王族的同姓。屈、 景、昭氏都是楚国的王族同姓。楚怀王:楚威王的儿子,名熊槐,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左徒:楚国官名,职位仅次于令尹。博闻强志:见识广博,记忆力强。志,同“记”明于治乱:通晓国家治乱的道理娴于辞令:擅长讲话。娴,熟悉。辞令,指外交方面应酬交际的语言。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zhǔ)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上官大夫:楚大夫。上官,复姓。宪令:国家的重要法令。属:写作。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chán)谄(chǎn)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dá),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fěi)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kù),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ěr)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zhuó)淖(nào)污泥之中,蝉蜕(tuì)于浊(zhuó)秽(huì),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jiào)然泥(niè)而不滓(zǐ)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离骚》:屈原的代表作,自叙生平的长篇抒情诗。关于诗题,后人有二说。一释“离”为“罹”的通假字,离骚就是遭受忧患。二是释“离”为离别,离骚就是离别的忧愁。反本:追思根本。反,通“返”。惨怛:忧伤。盖:表推测性判断,大概。帝喾:古代传说中的帝王名。相传是黄帝的曾孙,号高辛氏,齐桓:即齐桓公,名小白,春秋五霸之一,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汤:商朝的开国君主。武:指周武王,灭商建立西周王朝。条贯:条理,道理。“见”同“现”。指:同“旨”。迩:近。“见”同“现”。称物芳:指《离骚》中多用兰、桂、蕙、芷等香花芳草作比喻。疏:离开。濯淖:污浊。蝉蜕:这里是摆脱的意思。获:玷污。滋:通“兹”,黑。皭然:洁白的样子。泥:通“涅”,动词,染黑。滓:污黑。   屈原既绌(chù)。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zòng)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佯(yáng)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wū)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怀王。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xī),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gài),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jìn)尚,而设诡辩于怀王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原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绌:通“黜”,废,罢免。指屈原被免去左徒的职位。从:同“纵”。从亲,合纵相亲。当时楚、齐等六国联合抗秦,称为合纵,楚怀王曾为纵长。惠王:秦惠王,公元前年至年在位。张仪:魏人,主张“连横”,游说六国事奉秦国,为秦惠王所重。详:通“佯”。委:呈献。质:通“贽”,信物。商、於:秦地名。商,在今陕西商州市东南。於,在今河南内乡东。丹、淅:二水名。丹水发源于陕西商州市西北,东南流入河南。淅水,发源于南卢氏县,南流而入丹水。屈匄::楚大将军。汉中:今湖北西北部、陕西东南部一带。蓝田:秦县名,在今陕西蓝田西。邓:春秋时蔡地,后属楚,在今河南邓州市一带。明年:指楚怀王十八年(公元前年)。靳尚:楚大夫。一说即上文的上官大夫。顾反:回来。反,通“返”。   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眜(mò)。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唐昧:楚将。楚怀王二十八年(公元前年),秦、齐、韩、魏攻楚,杀唐昧。秦昭王:秦惠王之子,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武关:秦国的南关,在今陕西省商州市东。内:同“纳”。   长子顷襄(xiāng)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jiù)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juàn)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    顷襄王:名熊横,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令尹:楚国的最高行政长官。虽放流:以下关于屈原流放的记叙,时间上有矛盾,文意也不连贯,可能有脱误。世:三十年为一世。   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cuò)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渫(xiè)不食,为我心恻(cè),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pàn),颜色憔悴,形容枯槁(gǎo)。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lǘ)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皆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bū)其糟而啜(chuò)其醨(lí)?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mén)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hào)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huò)乎?”乃作《怀沙》之赋。于是怀石,遂自投汨罗以死。    《易》:即《周易》,又称《易经》。这里引用的是《易经·井卦》的爻辞。渫:淘去泥污。这里以淘干净的水比喻贤人。被:通“披”。披发,指头发散乱,不梳不束。三闾大夫:楚国掌管王族昭、屈、景三姓事务的官。哺(埠):吃,食。糟:酒渣。啜:喝。醨:薄酒。瑾、瑜:都是美玉。为:表示疑问的语气词。察察:洁白的样子。汶汶:浑浊的样子。皓皓:莹洁的样子。温蠖:尘滓重积的样子。《怀沙》:在今本《楚辞》中,是《九章》的一篇。令人多以为系屈原怀念长沙的诗。汨罗:江名,在湖南东北部,流经汨罗县入洞庭湖。   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自屈原沉汨(mì)罗后百有馀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宋玉:相传为楚顷襄王时人,屈原的弟子,有《九辩》等作品传世。唐勒、景差:约与宋玉同时,都是当时的词赋家。“数十年”句:公元前年秦灭楚。贾生:即贾谊(公元前年前年),洛阳(今河南洛阳东)人。西汉政论家、文学家。长沙王:指吴差,汉朝开国功臣吴芮的玄孙。太傅:君王的辅助官员。湘水:在今湖南省境内,流入洞庭湖。书:指贾谊所写的《吊屈原赋》。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过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鵩(fú)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太史公:司马迁自称。《天问》、《招魂》、《哀郢》:都是屈原的作品。《招魂》一说为宋玉所作。《哀郢》是《九章》中的一篇。《鵩鸟赋》:贾谊所作。去:指贬官放逐。就:指在朝任职。如:去、到。稚子:小儿子。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xián)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屈原名平,与楚国的王族同姓。他曾担任楚怀王的左徒。见闻广博,记忆力很强,通晓治理国家的道理,熟悉外交应对辞令。对内与怀王谋划商议国事,发号施令;对外接待宾客,应酬诸侯。怀王很信任他。  楚之同姓:楚王族本姓芈(mǐ),楚武王熊通的儿子瑕封于屈,他的后代遂以屈为姓,瑕是屈原的祖先。楚国王族的同姓。屈、 景、昭氏都是楚国的王族同姓。楚怀王:楚威王的儿子,名熊槐,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左徒:楚国官名,职位仅次于令尹。博闻强志:见识广博,记忆力强。志,同“记”明于治乱:通晓国家治乱的道理娴于辞令:擅长讲话。娴,熟悉。辞令,指外交方面应酬交际的语言。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zhǔ)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上官大夫和他同在朝列,想争得怀王的宠幸,心里嫉妒屈原的才能。怀王让屈原制订法令,屈原起草尚未定稿,上官大夫见了就想强行更改它(想邀功),屈原不赞同,他就在怀王面前谗毁屈原说:“大王叫屈原制订法令,大家没有不知道的,每一项法令发出,屈原就夸耀自己的功劳说:除了我,没有人能做的。”怀王很生气,就疏远了屈原。  上官大夫:楚大夫。上官,复姓。宪令:国家的重要法令。属:写作。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chán)谄(chǎn)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dá),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fěi)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kù),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ěr)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zhuó)淖(nào)污泥之中,蝉蜕(tuì)于浊(zhuó)秽(huì),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jiào)然泥(niè)而不滓(zǐ)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屈原痛心怀王惑于小人之言,不能明辨是非,小人混淆黑白,使怀王看不明白,邪恶的小人妨碍国家,端方正直的君子则不为朝廷所容,所以忧愁苦闷,写下了《离骚》。“离骚”,就是遭到忧愁的意思。天是人类的原始,父母是人的根本。人处于困境就会追念本源,所以到了极其劳苦疲倦的时候,没有不叫天的;遇到病痛或忧伤的时候,没有不叫父母的。屈原行为正直,竭尽自己的忠诚和智慧来辅助君主,谗邪的小人来离间他,可以说到了困境了。诚信却被怀疑,忠实却被诽谤,能够没有怨恨吗?屈原之所以写《离骚》,其原因大概是从怨愤引起的。《国风》虽然多写男女爱情,但不过分而失当。《小雅》虽然多讥讽指责,但并不宣扬作乱。像《离骚》,可以说是兼有二者的特点了。它对远古上溯到帝喾,近世称述齐桓公,中古称述商汤和周武王,用来讽刺当时的政事。阐明道德的广阔崇高,国家治乱兴亡的道理,无不完全表现出来。他的文笔简约,词意精微,他的志趣高洁,行为廉正。就其文字描写来看,不过寻常事物,但它的旨趣是极大的(因为关系到国家的治乱),举的是近事,而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深远。由于志趣高洁,所以文章中称述的事物也是透散着芬芳的,由于行为廉正,所以到死也不为奸邪势力所容。他独自远离污泥浊水之中,像蝉脱壳一样摆脱浊秽,浮游在尘世之外,不受浊世的玷辱,保持皎洁的品质,出污泥而不染。可以推断,屈原的志向,即使和日月争辉,也是可以的。  《离骚》:屈原的代表作,自叙生平的长篇抒情诗。关于诗题,后人有二说。一释“离”为“罹”的通假字,离骚就是遭受忧患。二是释“离”为离别,离骚就是离别的忧愁。反本:追思根本。反,通“返”。惨怛:忧伤。盖:表推测性判断,大概。帝喾:古代传说中的帝王名。相传是黄帝的曾孙,号高辛氏,齐桓:即齐桓公,名小白,春秋五霸之一,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汤:商朝的开国君主。武:指周武王,灭商建立西周王朝。条贯:条理,道理。“见”同“现”。指:同“旨”。迩:近。“见”同“现”。称物芳:指《离骚》中多用兰、桂、蕙、芷等香花芳草作比喻。疏:离开。濯淖:污浊。蝉蜕:这里是摆脱的意思。获:玷污。滋:通“兹”,黑。皭然:洁白的样子。泥:通“涅”,动词,染黑。滓:污黑。   屈原既绌(chù)。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zòng)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佯(yáng)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wū)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怀王。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xī),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gài),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jìn)尚,而设诡辩于怀王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原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屈原已被罢免。后来秦国准备攻打齐国,齐国和楚国结成合纵联盟互相亲善。秦惠王对此担忧。就派张仪假装脱离秦国,用厚礼和信物呈献给楚王,对怀王说:“秦国非常憎恨齐国,齐国与楚国却合纵相亲,如果楚国确实能和齐国绝交,秦国愿意献上商、於之间的六百里土地。”楚怀王起了贪心,信任了张仪,就和齐国绝交,然后派使者到秦国接受土地。张仪抵赖说:“我和楚王约定的只是六里,没有听说过六百里。”楚国使者愤怒地离开秦国,回去报告怀王。怀王发怒,大规模出动军队去讨伐秦国。秦国发兵反击,在丹水和淅水一带大破楚军,杀了八万人,俘虏了楚国的大将屈匄,于是夺取了楚国的汉中一带。怀王又发动全国的兵力,深入秦地攻打秦国,交战于蓝田。魏国听到这一情况,袭击楚国一直打到邓地。楚军恐惧,从秦国撤退。齐国终于因为怀恨楚国,不来援救,楚国处境极端困窘。第二年,秦国割汉中之地与楚国讲和。楚王说:“我不愿得到土地,只希望得到张仪就甘心了。”张仪听说后,就说:“用一个张仪来抵当汉中地方,我请求到楚国去。”到了楚国,他又用丰厚的礼品贿赂当权的大臣靳尚,通过他在怀王宠姬郑袖面前编造了一套谎话。怀王竟然听信郑袖,又放走了张仪。这时屈原已被疏远,不在朝中任职,出使在齐国,回来后,劝谏怀王说:“为什么不杀张仪?”怀王很后悔,派人追张仪,已经来不及了。  绌:通“黜”,废,罢免。指屈原被免去左徒的职位。从:同“纵”。从亲,合纵相亲。当时楚、齐等六国联合抗秦,称为合纵,楚怀王曾为纵长。惠王:秦惠王,公元前年至年在位。张仪:魏人,主张“连横”,游说六国事奉秦国,为秦惠王所重。详:通“佯”。委:呈献。质:通“贽”,信物。商、於:秦地名。商,在今陕西商州市东南。於,在今河南内乡东。丹、淅:二水名。丹水发源于陕西商州市西北,东南流入河南。淅水,发源于南卢氏县,南流而入丹水。屈匄::楚大将军。汉中:今湖北西北部、陕西东南部一带。蓝田:秦县名,在今陕西蓝田西。邓:春秋时蔡地,后属楚,在今河南邓州市一带。明年:指楚怀王十八年(公元前年)。靳尚:楚大夫。一说即上文的上官大夫。顾反:回来。反,通“返”。   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眜(mò)。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后来,各国诸侯联合攻打楚国,大败楚军,杀了楚国将领唐昧。这时秦昭王与楚国通婚,要求和怀王会面。怀王想去,屈原说:“秦国是虎狼一样的国家,不可信任,不如不去。”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劝怀王去,说:“怎么可以断绝和秦国的友好关系!”怀王终于前往。一进入武关,秦国的伏兵就截断了他的后路,于是扣留怀王,强求割让土地。怀王很愤怒,不听秦国的要挟。他逃往赵国,赵国不肯接纳。只好又到秦国,最后死在秦国,尸体运回楚国安葬。  唐昧:楚将。楚怀王二十八年(公元前年),秦、齐、韩、魏攻楚,杀唐昧。秦昭王:秦惠王之子,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武关:秦国的南关,在今陕西省商州市东。内:同“纳”。   长子顷襄(xiāng)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jiù)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juàn)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  怀王的长子顷襄王即位,任用他的弟弟子兰为令尹。楚国人都抱怨子兰,因为他劝怀王入秦而最终未能回来。屈原也为此怨恨子兰,虽然流放在外,仍然眷恋着楚国,心里挂念着怀王,念念不忘返回朝廷。他希望国君总有一天醒悟,世俗总有一天改变。屈原关怀君王,想振兴国家改变楚国的形势,一篇作品中,都再三表现出来这种想法。然而终于无可奈何,所以不能够返回朝廷。由此可以看出怀王始终没有觉悟啊。  顷襄王:名熊横,公元前年至前年在位。令尹:楚国的最高行政长官。虽放流:以下关于屈原流放的记叙,时间上有矛盾,文意也不连贯,可能有脱误。世:三十年为一世。   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cuò)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渫(xiè)不食,为我心恻(cè),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pàn),颜色憔悴,形容枯槁(gǎo)。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lǘ)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皆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bū)其糟而啜(chuò)其醨(lí)?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mén)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hào)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huò)乎?”乃作《怀沙》之赋。于是怀石,遂自投汨罗以死。  国君无论愚笨或明智、贤明或昏庸,没有不想求得忠臣来为自己服务,选拔贤才来辅助自己的。然而国破家亡的事接连发生,而圣明君主治理好国家的多少世代也没有出现,这是因为所谓忠臣并不忠,所谓贤臣并不贤。怀王因为不明白忠臣的职分,所以在内被郑袖所迷惑,在外被张仪所欺骗,疏远屈原而信任上官大夫和令尹子兰,军队被挫败,土地被削减,失去了六个郡,自己也被扣留死在秦国,为天下人所耻笑。这是不了解人的祸害。《易经》说:“井淘干净了,还没有人喝井里的水,使我心里难过,因为井水是供人汲取饮用的。君王贤明,天下人都能得福。”君王不贤明,难道还谈得上福吗!令尹子兰得知屈原怨恨他,非常愤怒,终于让上官大夫在顷襄王面前说屈原的坏话。顷襄王发怒,就放逐了屈原。屈原到了江滨,披散头发,在水泽边一面走,一面吟咏着。脸色憔悴,形体面貌像枯死的树木一样毫无生气。渔父看见他,便问道:“您不是三闾大夫吗?为什么来到这儿?”屈原说:“整个世界都是混浊的,只有我一人清白;众人都沉醉,只有我一人清醒。因此被放逐。”渔父说:“聪明贤哲的人,不受外界事物的束缚,而能够随着世俗变化。整个世界都混浊,为什么不随大流而且推波助澜呢?众人都沉醉,为什么不吃点酒糟,喝点薄酒?为什么要怀抱美玉一般的品质,却使自己被放逐呢?”屈原说:“我听说,刚洗过头的一定要弹去帽上的灰沙,刚洗过澡的一定要抖掉衣上的尘土。谁能让自己清白的身躯,蒙受外物的污染呢?宁可投入长流的大江而葬身于江鱼的腹中。又哪能使自己高洁的品质,去蒙受世俗的尘垢呢?”于是他写了《怀沙》赋。因此抱着石头,就自投汨罗江而死。  《易》:即《周易》,又称《易经》。这里引用的是《易经·井卦》的爻辞。渫:淘去泥污。这里以淘干净的水比喻贤人。被:通“披”。披发,指头发散乱,不梳不束。三闾大夫:楚国掌管王族昭、屈、景三姓事务的官。哺(埠):吃,食。糟:酒渣。啜:喝。醨:薄酒。瑾、瑜:都是美玉。为:表示疑问的语气词。察察:洁白的样子。汶汶:浑浊的样子。皓皓:莹洁的样子。温蠖:尘滓重积的样子。《怀沙》:在今本《楚辞》中,是《九章》的一篇。令人多以为系屈原怀念长沙的诗。汨罗:江名,在湖南东北部,流经汨罗县入洞庭湖。   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自屈原沉汨(mì)罗后百有馀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屈原死了以后,楚国有宋玉、唐勒、景差等人,都爱好文学,而以善作赋被人称赞。但他们都效法屈原辞令委婉含蓄的一面,始终不敢直言进谏。在这以后,楚国一天天削弱,几十年后,终于被秦国灭掉。自从屈原自沉汨罗江后一百多年,汉代有个贾谊,担任长沙王的太傅。路过湘水时,写了文章来凭吊屈原。  宋玉:相传为楚顷襄王时人,屈原的弟子,有《九辩》等作品传世。唐勒、景差:约与宋玉同时,都是当时的词赋家。“数十年”句:公元前年秦灭楚。贾生:即贾谊(公元前年前年),洛阳(今河南洛阳东)人。西汉政论家、文学家。长沙王:指吴差,汉朝开国功臣吴芮的玄孙。太傅:君王的辅助官员。湘水:在今湖南省境内,流入洞庭湖。书:指贾谊所写的《吊屈原赋》。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过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鵩(fú)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太史公说:我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为他的志向不能实现而悲伤。到长沙,经过屈原自沉的地方,未尝不流下眼泪,追怀他的为人。看到贾谊凭吊他的文章,文中又责怪屈原如果凭他的才能去游说诸侯,哪个国家不会容纳,却自己选择了这样的道路!读了《服鸟赋》,把生和死等同看待,认为被贬和任用是不重要的,这又使我感到茫茫然失落什么了。  太史公:司马迁自称。《天问》、《招魂》、《哀郢》:都是屈原的作品。《招魂》一说为宋玉所作。《哀郢》是《九章》中的一篇。《鵩鸟赋》:贾谊所作。去:指贬官放逐。就:指在朝任职。如:去、到。稚子:小儿子。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屈原既绌。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佯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怀王。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而设诡辩于怀王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原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眜。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长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   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皆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乃作《怀沙》之赋。于是怀石,遂自投汨罗以死。   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自屈原沉汨罗后百有馀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过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鵩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本文是一篇极为优秀的传记文学。文章以记叙屈原生平事迹为主,用记叙和议论相结合的方式热烈歌颂了屈原的爱国精神、政治才能和高尚品德,严厉地谴责了楚怀王的昏庸和上官大夫、令尹子兰的阴险。本文所记叙的屈原的生平事迹,特别是政治上的悲惨遭遇,表现了屈原的一生和楚国的兴衰存亡息息相关,他确实是竭忠尽智了。屈原留给后人的财富甚丰,他的高尚品德、爱国精神乃至文学成就,至今具有深远的影响。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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