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职业 疯子

在乡下的时候,他认识县中学的一位老师,一   位极其干瘦沉默寡言的人,五十多岁了,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客客气气。

他的背过早地驼了。

青黄郁郁的面色说明他可能有许多病。

一个非常奇怪的人。

后来有人告诉他,这是一个忧心忡冲的神经病患者   对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醒来或者睡去,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真实,梦幻,感觉,意识,象一锅杂碎似地煮在一起,浑浑噩噩,朦朦胧胧。

即使不是在发病期,他也搅得不清哪是过去,哪是现在,哪是真理,哪是错讹,哪是人咬狗,哪是狗咳人。

  小湄看见父亲第三次进得家来,便又摆出了晚饭,可是,浑身水湿的父亲却两眼痴呆,脸色发青,他一言不发地摇摇头,脱了鞋子,躺到床上,便用被蒙了头。

小湄急了,叫了几声不见答应,伸手一探父亲的额头:哎呀,简直像块火炭。

  她身穿一件拖到脚面上的红色病号服,头发散披在肩上,黑油油、湿淋淋。

她怯生生地看了来客一眼就垂下了视线,她的神情是呆滞的,双手捧着湿毛巾、肥皂盒,缓缓地向他走来,经过他身旁,走到床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往床上一坐,对镜子梳着头,对周围的人连丝毫反应都没有。

石涛端详着她,心慌得厉害,弄不清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

他发现,她那青春妩媚的脸上发生了许多细小的、明显的变化。

眼角出现了一些鱼尾皱纹,额头上也有许多细长的抬头纹。

从前她双颊上的红晕被一层病态的苍白所代替,嘴唇也像褪了色的油画,色彩黯淡。

在眼角、嘴角和鼻梁两侧还有一层药物造成的皮下黄色。

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在石涛的记忆里那是一对鸽子般的眼睛,温和、明媚、活泼、热情。

而现在,目光灰冷,眼神迟滞。

她好像根本没有认出石涛来,他叫了她一声:"兰溪!

"她仍在梳头,没有反应。

  在大路两旁的老橡树所构成的庄严的穹窿下面,西沉的太阳不但描绘出黑暗的阴影,还投射出明亮的反照。

有一个女人,宁肯说是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她好像沉湎在残酷的思想里,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

这是一张被悲运弄成失魂痴呆的面孔,除了性别之外,己经分辨不出她的年龄了。

可是她面貌上修整的线条,还带有一种高贵的气概,纵然经过痛苦的和疾病的可怕的蹂躏,还没有把它完全磨灭掉。

黑黝黝的凌乱的头发,从她的白色小帽的边沿垂下,小帽上又重上了一顶男人的戴过的破烂不堪的草帽,使得这个窄小的、深灰色的、被头发遮盖了大部分的脸上带着凶恶的气氛。

在这个好像被疟疾蹂躏过的,黄得象郁金香似的面孔上,我们只辨得出来两只大大的黑色的眼睛,逼视得使人感到恐怖,这神色很难在其他的忧郁的眼睛里寻得出来。

一个笔直的鼻子,显出相当美丽的轮廓,虽然它太高了一点。

一张铅灰色的嘴,半开半合。

她的衣服虽然肮脏得令人厌恶,却像个城市人的打扮:一件黄色的己经破损了的长袍,衬托出一个畸形的身材,高耸的双肩,显得过度的宽大,和身体其他的部分失去了调和。

看起来觉得她瘦削可怜,她的衣服是敞开的,披在一边的肩上,飘曳散乱。

又瘦又黑的两只腿是裸露的;

污秽的破鞋虽然不能保护她的脚,可是从石子荆棘上面走过,她一点痛苦的感觉也没有;

她严肃的向前走着,头向前面倾斜着,眼睛注视着地上,两只手揉着一块染满了鲜血的手帕。

  红润的肤色如今蒙上了一层土灰色,又暗又涩,没有光泽;

瘦削的脸颊,深陷的眼睛把两边的颧骨高高地衬托出来。

  他身子软得像苇秆,走在积雪的山道上,活像陷进了沼泽地,晃晃悠悠,踉踉跄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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