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亭留别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

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

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

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

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

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

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

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

老朋友珍惜这临别的时节,到水边我停下回家的车驾。

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

天地清朗拓开我远眺的目光,万物自然就像是与人亲如一家。

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

北风吹起,连下了三日大雪,造化神工,主宰着事物变化。

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

九大山郁葱葱高峻峥嵘,丝毫也不受那欺凌践踏。

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

颍水上清波淡淡而起,洁白的鸥乌悠悠而下。

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

想着回家的游人呵,自然是心绪焦急;

事物固有的情态呵,却本是悠游闲暇。

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

临别时举杯痛饮,徒然地辜负吟啸之心;

前路的滚滚黄尘,真足以让人悲慨叹咤。

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回头遥看呵亭中的友人,只见那一片平林恬澹如画。

参考资料: 1、 郑力民.元好问诗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60-63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

重:珍重,珍惜。

分携:分手,离别。

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

乾坤:本为《易经》中的两个卦名,乾之象为天,坤之象为地,故以乾坤称天地。

清眺:谓视野开阔,眺望时眼目清爽辽远。

相借:相凭借,相依靠。

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

太素:古代指构成天地万物的物质,这里指大自然。

《列子·天瑞》中日:“太素者,质之始也。

”《乾坤凿度》:“太初者,气之始也;

太始者,形之始也;

太素者,物之始也。

”秉:掌握,主持。

元化:天地间万物的发展变化。

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

九山:九座大山;

指河南省西部的辗辕山、颍谷山、告成山、少室山、大箕山、大陉山、大熊山、大茂山、具茨山。

峥嵘:山势高峻的样子。

了(liǎo):完全,一点儿也。

陵跨:欺侮,践踏。

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

淡淡:水波动荡的样子。

白鸟:指鸥、鹭等白羽水鸟。

悠悠:悠闲自在的样子。

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

怀:怀想,心想。

物态:事物的存在形态,这里指事物的固有规律。

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

壶觞(shāng):酒壶酒杯,这里意为举杯饮酒。

吟啸:吟诗歌啸。

古人常用吟啸来表示悠然自乐的意思。

《晋书·谢安传》有:“安吟啸自得。

”尘土:路途的尘土,这里也用来指代尘世的劳碌奔波生活。

悲咤:悲凉慨叹。

咤,叹息声。

郭璞《游仙诗》:“抚心独悲咤。

” 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亭中人:指前来颍亭送行的李治、张肃、王元亮等人。

平林:平原上的树林。

澹:安静的样子。

参考资料: 1、 郑力民.元好问诗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60-63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

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

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

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

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

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

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

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与故人的分离,总是让多愁善感的诗人黯然神伤。

山长水远,生死契阔,不知何时方能相见。

诗人走走停停、频频回首,最后索性下了马车,与朋友临水而坐,把酒共饮。

起句点明别离的主题,“重分携”、“驻归驾”,表现了和友人依依惜别的深重情意,奠定了整首诗浓厚的情感氛围。

  “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这里不是孤立地描写景物,而是借此表现诗人的情感活动。

这里一切安详静谧,放眼望去,天长水阔、无涯无际;

自然界万物自由生长、生生不息、此消彼长。

此联描画远景,意境阔大明朗,将不可目击之景,予以概写总述,收漠漠平野于笔端,纳浩浩江流于眼底,为整首诗渲染出了一个江流邈远,山色苍茫的氛围。

着墨极淡,开阔空白、疏可走马,却给人以伟丽雄奇之感,深得国画淡处着色而气韵生动之三昧。

  “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诗人在这里表明万物相互凭借、相互统一的关系。

朔风吹过,会有大雪三日;

形成天地的要素掌握着天地万物本原的发展变化。

陈子昂《感遇》有句:“古之得仙道,信与元化并。

”遗山由此悟到凡事都有典定数,于是他开解朋友并宽慰自己:就这样吧,生死穷通皆有定,悲欢离合总难免。

此时诗人的心境已渐渐从离别的伤怀中解脱出来,变得目光开阔,心明朗。

  “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九座大山郁郁青青、山势险峻、气韵峥嵘、壁立万仞而不可凌辱。

诗人在这里描绘了一幅清刚雄健、格调高远的图画,使远归和送别之人心胸为之一廓。

  “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上联气势雄健,此联舒缓柔和,形成鲜明对比。

清冽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只有微风偶尔掠过时,会在水面上激起淡淡的水纹;

身着素羽的鸟儿悠闲自在地在天空中缓缓飞翔,轻轻滑落在长满青草的水渚。

“寒波”和“白鸟”,“淡淡”和“悠悠”,“起”和“下”,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将“寒波”和“白鸟”都拟人化了,仿佛它们也富有情感。

“淡淡”、“悠悠”两个叠字的运用,恰到好处地表现了江水的平静和鸟儿的从容;

而“寒”和“白”则用淡墨着色,留出大量的飞白,简笔勾勒出了一幅冲淡平和、宁静闲雅的幽美意境。

两句表面上是写“水”和“鸟”有情,其实还是写作者之情。

一是体现诗人面对大自然的美丽景致,不由得心胸豁然开朗、悠然自得的心情。

二是寓有诗人的寄托。

既然社会如此动荡不安,还不如退而临水,过一种安详宁静的生活。

此联不是泛泛写景,而是景中有情,言外有意,堪称千古绝唱。

  “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自然的景致是如此闲淡有致,而诗人归去的心情,却是急迫的。

用自然物态的悠闲自在、从容不迫,来衬托诗人的似箭归心,有着强烈的艺术效果。

  “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前人常用“壶觞”来表示饮酒闲适的生活。

如陶潜《归去来辞》:“引壶觞以自酌。

”面对如此美景,诗人禁不住把酒临风,吟诗长啸。

这是历代文人诗酒生涯的理想生活图景:置醇酒一斛,约朋友两三,觅美景一处,流觞曲水,吟诗唱和……这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飘逸。

然而,诗人的笔锋一转,又回到现实中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起在尘世间的劳碌奔波,远离家乡的漂泊、知交的零落,诗人不由得悲从中来,仰天长叹。

  “回首亭中人,平林澹如画”,进一步描写归途的景色。

长亭相送,终有一别,诗人与朋友洒泪告别,登上了漫长的赴任之路。

当辚辚的马车渐行渐远之时,诗人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看到朋友们仍旧伫立长亭,但身影已经模糊不清,终于织进了一片漠漠烟林……此情此景,宛如一幅澹远清隽的小画,韵味深长。

此联境界恬淡,气韵生动,颇有王维诗之“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神韵和陶潜清新明丽的美感。

  这首与众不同的留别诗,没有将笔墨花在写离情别绪上,恰恰相反,它表现的是对这种情绪的超脱,通过大段的写景它表现出一种人生的解脱,对心灵超脱境界的向往,否则就难以理解这首诗,特别是诗中的景物描写的深意。

全诗由交代离别折向眺望之景,又回到抒发感慨,最后复归为“无我之境”的超然,跌宕有致,而“怀归”二句实乃点题之笔,不可放过。

作为五古,这首诗也体现出元好问的诗风。

参考资料: 1、 元好问.元好问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1-3 2、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元明清诗三百首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年:3-5

论诗三十首·其三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

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若何。

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

邺:邺城,东汉末曹操的据守之地,是建安时代实际上的政治文化中心。

以曹氏父子为中心,建安七子及其他文人环绕,形成了邺下文学集团。

是建安文学的中心。

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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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

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若何。

  元好问认为西晋诗坛中继承了建安文风的有不少,建安风骨的影响还是比较大(“壮怀犹见缺壶歌”),但也有了“儿女情多,风云气少”(钟嵘评张华诗语)的诗歌。

建安风骨是元好问所肯定的诗歌风格,所以他以张华为例,认为张华虽然以其诗绮靡婉艳,文字妍冶而名高一时,但是缺乏豪壮慷慨之气,至于到了晚唐的温庭筠、李商隐,更是儿女情长,风格婉约。

“奈若何”句表明了元好问对绮靡文风的不满情绪,对诗歌绮靡文风的发展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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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诗三十首·十九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万古幽人在涧阿,百年孤愤竟如何?

无人说与天随子,春草输赢较几多?

万古幽人在涧阿,百年孤愤竟如何?

无人说与天随子,春草输赢较几多?

  这首诗是批评晚唐诗人陆龟蒙。

晚唐后期,唐帝国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不少文人在时代的衰飒气氛中走向明哲保身的退隐之路,创作的诗句表现出一种僻世心态和淡泊情思。

元好问借用陆龟蒙《自遣诗三十首》之二十四中“恐随春草斗输赢”来批评陆龟蒙等隐士生活在晚唐社会动荡时代,不作忧国感愤之辞而徒兴春草输赢的叹惜。

这里也反映了元好问在强调真情实感时是注意到社会现实内容的。

不过陆龟蒙象古代许多隐士一样,并非真正忘怀世事,陆龟蒙也写过讽刺现实的作品如《新沙》、《筑城池》、《记稻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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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诗三十首·二十五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乱后玄都失故基,看花诗在只堪悲。

刘郎也是人间客,枉向春风怨兔葵。

乱后玄都失故基,看花诗在只堪悲。

刘郎也是人间客,枉向春风怨兔葵。

  《戏赠看花诸君子》:刘禹锡此诗,通过人们在长安一所道观――玄都观看花这一生活琐事,讽刺了当时的朝廷新贵。

这首诗表明上看诗描写人们去玄都观看桃花的情景,实质上却是讽刺当时权贵的。

千树桃花,喻十年来由于投机而在政治上得意的新贵;

看花人,喻趋炎附势、攀高结贵之徒。

他们为了富贵利禄奔走权门,就如同在紫陌红尘中赶热闹看桃花一样。

最后一句指出,这些权贵不过是我被排挤出外以后被提拔起来的罢了。

这首诗中的轻蔑和讽刺是辛辣的,所以《旧唐书·刘禹锡传》说是“语涉讥刺”,《新唐书·刘禹锡传》说是“语讥忿”。

  《再游玄都观》这首诗是上一首的续篇。

从表面上看,它只写玄都观中桃花盛衰存亡,实际上是旧事重提,象权贵挑战。

桃花比新贵,种桃道士指打击革新运动的当权者。

但是他们已经“树倒猢狲散”了,而被排挤的人,却又回来了,真是世事难料。

诗人表现了不屈和乐观。

所以,《旧唐书·刘禹锡传》说:“执政又闻诗序,滋不悦”,《新唐书·刘禹锡传》未引诗歌,却引出序中兔葵、燕麦等语尤为不满。

  这首诗是批评刘禹锡的《戏赠看花诸君子》和《再游玄都观》二诗及诗歌的怨刺问题。

元好问论诗,主张温柔敦厚,明确反对直露刻薄的怨刺。

在他众多的诗文禁忌中,就有“无狡讦”、“无为妾妇妒,无为仇敌谤伤”等形式戒条。

他认为,即使有“不能自掩”的“伤谗疾恶不平之气”,也应该“责之愈深,其旨愈婉,怨之愈深,其辞愈缓”(《杨叔能小亨集引》)。

  在这首诗中,元好问实际上是继承前人的观点,批评《再游玄都观》及其诗序的怨刺失度。

元好问认为,如果说刘禹锡的《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是戏赠之作,尚无伤大雅,但《再游玄都观》一诗就怨刺失度了,尤其是诗序中所谓“重游玄都,荡然无复一树,唯有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将所有当权者斥为兔葵、燕麦,打击面太大,贬损太过,不免流于刻薄。

前两句概括刘禹锡创作《再游玄都观》的背景,“乱后”指刘禹锡被贬十四年间皇权迭变、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的动乱时局, “失故基”指刘禹锡诗前小序所说“荡然无复一树”的衰败景象,看花诗指《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

这两句诗认为当时一切只值得悲伤,不应该再出怨刺之语。

后两句是全诗的关键,“刘郎”一句,借用刘诗“前度刘郎今又来”之语,说刘禹锡也是凡人。

“枉向”一句,拈出《再游玄都观》诗序为批评重点。

“枉”是“错”的意思,与“枉著书生待鲁连”(《论诗三十首》)的“枉”字同意。

两句连在一起,是说刘禹锡也是凡人,不能免俗,却错将所有人都指斥为东风中的兔葵、燕麦一类,加以嘲讽。

可见,这首诗着重批评《再游玄都观》尤其是诗序的怨刺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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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天坛杂诗十三首(选一)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湍声汹汹落悬崖,见说蛟龙擘石开;安得天瓢一翻倒,蹑云平下看风雷。

【仙吕】后庭花破子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玉树后庭前,瑶华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大家长少年。夜夜璧月圆,朝朝琼树新。贵人三阁上,罗衣拂绣茵。后庭人,和花和月,共分今夜春。

续小娘歌十首(选二)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金朝
其 一 山无洞穴水无船,单骑驱人动数千;直使今年留得在,更教何处过明年。 其 二 雁雁相送过河来,人歌人哭雁声哀;雁到秋来却南去,南人北渡几时回!

论诗三十首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元代

窘步相仍死不前,唱酬无复见前贤。

纵横自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

浣溪沙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元代

芍药初开百步香,小阑幽拚隔长廊。

好花都属富家郎。

此乐莫教儿辈觉,老夫聊发少年狂。

高烧银烛照红妆。

浣溪沙 怀李彦深。 此下原有后庭花破子二首

作者: 元好问 朝代: 元代

李,济南人。

绣江在长白山下绿绮尘埃试拂弦。

今人谁与子争先。

相逢尊酒合留连。

金马玉堂梁苑客,岸花汀草绣江船。

旧游回首又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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