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韩愈 朝代: 唐代 元和六年正月乙丑晦,主人使奴星结柳作车,缚草为船,载糗舆粮,牛繫轭下,引帆上樯。三揖穷鬼而告之曰:“闻子行有日矣,鄙人不敢问所涂,窃具船与车,备载糗粻,日吉时良,利行四方,子饭一盂,子啜一觞,携朋挚俦,去故就新,驾尘风,与电争先,子无底滞之尤,我有资送之恩,子等有意于行乎?”
屏息潜听,如闻音声,若啸若啼,砉敥嘎嘤,毛发尽竖,竦肩缩颈,疑有而无,久乃可明,若有言者曰:“吾与子居,四十年余
......更多 元和六年正月乙丑晦,主人使奴星结柳作车,缚草为船,载糗舆粮,牛繫轭下,引帆上樯。三揖穷鬼而告之曰:“闻子行有日矣,鄙人不敢问所涂,窃具船与车,备载糗粻,日吉时良,利行四方,子饭一盂,子啜一觞,携朋挚俦,去故就新,驾尘风,与电争先,子无底滞之尤,我有资送之恩,子等有意于行乎?” 元和六年正月三十日,主人让名叫星的仆人结扎柳条为车,捆草为船,装上干粮,套好牛车,升起帆船,向穷鬼三次作揖并对他们说:“听说你们即将起程,不敢问你们要走哪条路,悄悄准备了车船,装了干粮,今天是吉时良辰,去哪里都是吉利的。请你们吃一顿饭,喝一杯酒,带领你们的朋友伙伴,离开旧寓去住新的住所,车扬尘,风鼓帆,比电光还迅速。你不至长久住在这里长久怨恨,我有资助送行的情谊,你们是否打算马上就走呢?”
屏息潜听,如闻音声,若啸若啼,砉敥嘎嘤,毛发尽竖,竦肩缩颈,疑有而无,久乃可明,若有言者曰:“吾与子居,四十年余,子在孩提,吾不子愚,子学子耕,求官与名,惟子是从,不变于初。门神户灵,我叱我呵,包羞诡随,志不在他。子迁南荒,热烁湿蒸,我非其乡,百鬼欺陵。太学四年,朝韮暮盐,唯我保汝,人皆汝嫌。自初及终,未始背汝,心无异谋,口绝行语,於何听闻,云我当去?是必夫子信谗,有间于予也。我鬼非人,安用车船,鼻齅臭香,糗粻可捐。单独一身,谁为朋俦,子苟备知,可数已不?子能尽言,可谓圣智,情状既露,敢不回避。” 屏气细听,好像听到一种如咏似泣细碎不清的声音,让人不禁毛发都竖起来了,耸肩缩脖。那声音似有似无,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听分明。似乎有人说:“我和你相伴已经有四十年了。你在幼年时,我没有嫌弃你的幼稚无知,你读书耕田,求官职与功名,我始终跟随你,不改初衷。门户的神灵,呵我叱我,我忍受屈辱包涵容忍,心仍然专注于你,从没有想到别处去。你贬官广东,那里气候潮湿蒸闷,不是我的乡土,所以各种鬼都来欺负我。你在太学任国子博士那四年间,下饭的早餐是切碎的菜、晚餐是一把盐,只有我在保护你,别人都嫌弃你。从当初到如今,我不曾离开你,心里没有去别处的打算,嘴里也没有说过要走的话,你从哪里听到传闻,说我即将离去?一定是先生听信了谗言,存心和我疏远。我是鬼而不是人,哪里用得着车船,只需用鼻子嗅闻食物的气味便可果腹,干粮也是舍弃不带的。我孤身一人,谁是我的朋友伙伴?你如果全都知道,可否一一加以数说?你如果全都说出来,那就可称为圣人智者;真实情况既已揭露,我敢不躲开吗?”
主人应之曰:“予以吾为真不知也耶!子之朋俦,非六非四,在十去五,满七除二,各有主张,私立名字,捩手覆羹,转喉触讳,凡所以使吾面目可憎、语言无味者,皆子之志也。——其名曰智穷:矫矫亢亢,恶园喜方,羞为奸欺,不忍伤害;其次名曰学穷:傲数与名,摘抉杳微,高挹群言,执神之机;又其次曰文穷:不专一能,怪怪奇奇,不可时施,祗以自嬉;又其次曰命穷:影与行殊,而丑心妍,利居众后,责在人先;又其次曰交穷:磨肌戛骨,吐出心肝,企足以待,寘我仇怨。凡此五鬼,为吾五患,饥我寒我,兴讹造讪,能使我迷,人莫能间,朝悔其行,暮已复然,蝇营狗苟,驱去复还。” 主人回答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的伙伴,不是六也不是四,居十去掉五,满七减去二,各有主张,自有名字,使我动手就惹祸,一说话就触犯忌讳。凡是能使我面目可憎、语言乏味的,都是你们的主意。其一名叫智穷:刚强高尚,厌恶圆滑而喜欢正直,耻于做奸诈之事,不忍心伤害别人;其二名叫学穷:轻视术数名物一类学问,探究幽深微妙的道理,摄取各家学说,掌握精神要领;其三名叫文穷:不只擅长一种技巧,文章怪怪奇奇,不能在当时实施,只能用以自娱;其四名叫命穷:影子和体形不一样,脸丑心美,牟利退居人后,负责争于人先;其五名叫交穷:待朋友忠心耿耿,倾吐肺腑,抬起脚后跟站立盼望对方的到来,对方却把我视为仇敌。这五种穷鬼,是我的五种祸患。你们使我忍饥受冻,惹得别人起讹传造讥讽,你们能使我感到迷惑,而不是别人的离间所能办到的。早上悔恨我的行为,傍晚却又恢复故态。你们卑劣无耻地纠缠我,刚把你们赶走转眼又回到我身边。”
言未毕,五鬼相与张眼吐舌,跳踉偃仆,抵掌顿脚,失笑相顾。徐谓主人曰:“子知我名,凡我所为,驱我令去,小黠大痴。人生一世,其久几何,吾立子名,百世不磨。小人君子,其心不同,惟乖於时,乃与天通。携持琬琰,易一羊皮,饫于肥甘,慕彼糠糜。天下知子,谁过于予。虽遭斥逐,不忍于疏,谓予不信,请质诗书。” 话没说完,五鬼就一起张眼吐舌,跳跃翻滚,拍手顿脚,互相瞧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慢慢地对主人说:“你们知道我们的名字和我们的全部作为了,驱赶我们让我们走,实在是小聪明大糊涂。人生一辈子,有多长久?我们替你树立名声,可以流传百世。小人和君子,他们的心意是不同的。只要不趋时适俗,才和天理相通。携持美玉,却只换一张羊皮;吃饱了美好的食物,倒羡慕那糠粥,这世上理解你的人,谁能超过我们呢?你虽然遭到贬斥,我们也不忍心疏远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的话,请你从《诗》《书》等经典中找到答案。”
主人于是垂头丧气,上手称谢,烧车与船,延之上座。 主人于是垂头丧气,拱手称谢,把那柳条编的车、草扎的船烧掉,请穷鬼在贵客的座位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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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韩愈 朝代: 唐代 月日,愈再拜:天地之滨,大江之濆,有怪物焉,盖非常鳞凡介之品匹俦也。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
其不及水,盖寻常尺寸之间耳,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然其穷涸,不能自致乎水,为獱獭之笑者,盖十八九矣。如有力者,哀其穷而运转之,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然是物也,负其异於众也,且曰:“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贴耳,摇尾而乞怜者,非我之志也。”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视之若无睹也。其死其
......更多 月日,愈再拜:天地之滨,大江之濆,有怪物焉,盖非常鳞凡介之品匹俦也。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 某月某日,韩愈再拜(书信用语,表示自谦):天池的边上,大江的水边,传说:有怪物存在,大概不是平常鱼类水兽等动物可以比得上的。它得了水,就能呼风唤雨,上天下地都很容易。
其不及水,盖寻常尺寸之间耳,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然其穷涸,不能自致乎水,为獱獭之笑者,盖十八九矣。如有力者,哀其穷而运转之,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然是物也,负其异於众也,且曰:“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贴耳,摇尾而乞怜者,非我之志也。”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视之若无睹也。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 如果得不到水,也就是寻常所见的那种形状,不用广阔险峻的高山土丘就能把它困住。然而它在没有水的时候,不能自己造出水来。它们十次有八九次被獱獭(一般的水兽)之流嘲笑。如果碰到有力量的人,可怜它们的窘境而把它们运输转移(到有水的地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这种怪物,报负和一般东西不同,它会说:“就算烂死在沙泥里,我也高兴。如果俯首帖耳,摇尾乞怜,不是我的志向。”因此有能力帮它的人遇到他们,熟视无睹,就像没看见一般。他的死活,我们也无从知道了。
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聊试仰首一鸣号焉,庸讵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一投足之劳,而转之清波乎?其哀之,命也;其不哀之,命也;知其在命,而且鸣号之者,亦命也。 如今又有一个有能力的人走到它的面前,姑且试着抬头鸣叫一声(因为有能力的人已经对他们习惯而视而不见了),哪里知道有能力的人不可怜它的窘境,而忘记了举手之劳,把它转移到水里边?别人可怜它,是它的命。别人不可怜它,也是它的命。知道生死有命还鸣号求助的,也是它的命。
愈今者,实有类于是,是以忘其疏愚之罪,而有是说焉。阁下其亦怜察之。 我(韩愈)如今确实有点类似于它,所以不顾自己的浅陋,而写下这些话,希望阁下您垂怜并理解我!
参考资料:
1、
汉语古文德译应科目时与人书:韩愈 - 《德语人文研究》,1994年04期
月日,愈再拜:天地之滨,大江之濆,有怪物焉,盖非常鳞凡介之品匹俦也。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 濆(fén):水边。常鳞凡介 ( cháng lín fán jiè ): 解释 一般的鱼类、贝类。比喻平凡的人。品匹俦:指同一类东西。
其不及水,盖寻常尺寸之间耳,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然其穷涸,不能自致乎水,为獱獭之笑者,盖十八九矣。如有力者,哀其穷而运转之,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然是物也,负其异於众也,且曰:“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贴耳,摇尾而乞怜者,非我之志也。”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视之若无睹也。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 獱(biān)獭:水獭,半水栖动物。於(yú):多作为介词,是古汉语中用的很多的虚词,“于”、“於”多数情况相通,但“于”并不能代替“於”的全部意义。
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聊试仰首一鸣号焉,庸讵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一投足之劳,而转之清波乎?其哀之,命也;其不哀之,命也;知其在命,而且鸣号之者,亦命也。 庸讵:通假字通“岂,怎么,何以”。
愈今者,实有类于是,是以忘其疏愚之罪,而有是说焉。阁下其亦怜察之。 忘:通假字通“无,没有”。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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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古文德译应科目时与人书:韩愈 - 《德语人文研究》,1994年04期
月日,愈再拜:天地之滨,大江之濆,有怪物焉,盖非常鳞凡介之品匹俦也。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 某月某日,韩愈再拜(书信用语,表示自谦):天池的边上,大江的水边,传说:有怪物存在,大概不是平常鱼类水兽等动物可以比得上的。它得了水,就能呼风唤雨,上天下地都很容易。 濆(fén):水边。常鳞凡介 ( cháng lín fán jiè ): 解释 一般的鱼类、贝类。比喻平凡的人。品匹俦:指同一类东西。
其不及水,盖寻常尺寸之间耳,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然其穷涸,不能自致乎水,为獱獭之笑者,盖十八九矣。如有力者,哀其穷而运转之,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然是物也,负其异於众也,且曰:“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贴耳,摇尾而乞怜者,非我之志也。”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视之若无睹也。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 如果得不到水,也就是寻常所见的那种形状,不用广阔险峻的高山土丘就能把它困住。然而它在没有水的时候,不能自己造出水来。它们十次有八九次被獱獭(一般的水兽)之流嘲笑。如果碰到有力量的人,可怜它们的窘境而把它们运输转移(到有水的地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这种怪物,报负和一般东西不同,它会说:“就算烂死在沙泥里,我也高兴。如果俯首帖耳,摇尾乞怜,不是我的志向。”因此有能力帮它的人遇到他们,熟视无睹,就像没看见一般。他的死活,我们也无从知道了。 獱(biān)獭:水獭,半水栖动物。於(yú):多作为介词,是古汉语中用的很多的虚词,“于”、“於”多数情况相通,但“于”并不能代替“於”的全部意义。
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聊试仰首一鸣号焉,庸讵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一投足之劳,而转之清波乎?其哀之,命也;其不哀之,命也;知其在命,而且鸣号之者,亦命也。 如今又有一个有能力的人走到它的面前,姑且试着抬头鸣叫一声(因为有能力的人已经对他们习惯而视而不见了),哪里知道有能力的人不可怜它的窘境,而忘记了举手之劳,把它转移到水里边?别人可怜它,是它的命。别人不可怜它,也是它的命。知道生死有命还鸣号求助的,也是它的命。 庸讵:通假字通“岂,怎么,何以”。
愈今者,实有类于是,是以忘其疏愚之罪,而有是说焉。阁下其亦怜察之。 我(韩愈)如今确实有点类似于它,所以不顾自己的浅陋,而写下这些话,希望阁下您垂怜并理解我! 忘:通假字通“无,没有”。
参考资料:
1、
汉语古文德译应科目时与人书:韩愈 - 《德语人文研究》,1994年04期
月日,愈再拜:天地之滨,大江之濆,有怪物焉,盖非常鳞凡介之品匹俦也。其得水,变化风雨,上下于天不难也。
其不及水,盖寻常尺寸之间耳,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然其穷涸,不能自致乎水,为獱獭之笑者,盖十八九矣。如有力者,哀其穷而运转之,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然是物也,负其异於众也,且曰:“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贴耳,摇尾而乞怜者,非我之志也。”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视之若无睹也。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
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聊试仰首一鸣号焉,庸讵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一投足之劳,而转之清波乎?其哀之,命也;其不哀之,命也;知其在命,而且鸣号之者,亦命也。
愈今者,实有类于是,是以忘其疏愚之罪,而有是说焉。阁下其亦怜察之。 《应科目时与人书》作于贞元九年(公元793)。韩愈,进士出身参加博学宏词科考试时写给别人的信。目的是希望别人能帮他做些宣传,扩大自己的声誉。文章通过生动贴切的比喻,巧妙地把自己的处境、心理状态、要求和对方的身份作用具体而细微地表达出来。全文气势充沛,富于变化;分寸掌握得好。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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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科目时与人书 三点导读:王文格 - 《语文教学与研究》,2009年21期
作者: 韩愈 朝代: 唐代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
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
......更多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恭敬地把信呈给尚书阁下。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 读书人能够享有大名声,显扬于当代,没有哪一个不是靠在天下有名望、地位显达的前辈替他引荐的。读书人能够把他的美好德行流传下来,照耀后代的,也没有哪一个不是靠在天下有名望的后辈给他做继承人的。没有人给他引荐,即使有美好的才华也不会显扬;没有人作继承人,即使有很好的功业、德行也不会流传。
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以闻于人。 这两种人,未曾不是互相等待的,然而千百年才相逢一次。难道是居于上位的人中没有可以攀援的人,居于下位的人中没有值得举荐的人吗?为什么他们互相等待那样殷切,而相逢的机会却那样少呢?其原因在于居于下位的人倚仗自己的才华不肯巴结地位高的人请求引荐,居于上位的人倚仗自己的地位不肯照顾地位低的人。所以才学很高的人很多都为不得志而忧愁,地位高的人没有显耀的声誉。这两种人的行为都是错误的。没有去求取,就不能说上面没有引荐人;没有向下寻找,就不能说下面没有可以举荐的人。我思考这句话已经很久了,没有敢把这句话说给别人听。
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特立而独行,道方而事实,卷舒不随乎时,文武唯其所用,岂愈所谓其人哉?抑未闻后进之士,有遇知于左右、获礼于门下者,岂求之而未得邪?将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邪?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愈虽不才,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古人有言:“请自隗始。”愈今者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焉。”则非愈之所敢知也。世之龊龊者,既不足以语之;磊落奇伟之人,又不能听焉。则信乎命之穷也! 我从旁听说阁下具有非凡的才能,不随波逐流、有独到的见识,行为方正做事实际,进退有度不随流俗,文武官员能量才任用。难道您就是我所说的那种人吗?然而没有听说过后辈有得到您的赏识和礼遇的,难道是您寻求而没能得到吗?还是您志在建功立业,而办事一心想报答君主,虽然遇到了可以推荐的人才,也没有空闲来以礼相待呢?为什么应该听到您推荐人才的事却久久没有听到呢?我虽然没有才能,但要求自己却不敢落后于一般人。阁下将要寻求的人才还没能找到吗?古人说过:“请从我郭隗开始。”我现在只为早晚的柴米和雇仆人的费用着急,这些不过费阁下一顿早饭的费用就足够了。如果您说:“我志在建功立业,办事一心想报答君主,虽然遇到了可以推荐的人才,还没有空闲来以礼相待。”那就不是我敢去知道的了。世间那些拘谨小心的人,既不足以向他们告诉这些话,而胸怀坦白、才识卓越的人,又不听取我的话,那么就真的是我的命运很坏了!
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如赐览观,亦足知其志之所存。愈恐惧再拜。 恭敬地呈上我以前作的文章十八篇,如蒙您过目,也足以了解我的志向所在。韩愈诚惶诚恐,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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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恭敬地把信呈给尚书阁下。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 读书人能够享有大名声,显扬于当代,没有哪一个不是靠在天下有名望、地位显达的前辈替他引荐的。读书人能够把他的美好德行流传下来,照耀后代的,也没有哪一个不是靠在天下有名望的后辈给他做继承人的。没有人给他引荐,即使有美好的才华也不会显扬;没有人作继承人,即使有很好的功业、德行也不会流传。 负:仗侍。休光:盛美的光辉,光华。后进之士:后通显的人。为之后焉:做他们的歌颂者。虽盛而不传:即使成就卓越却不会流传。是二人:这两种人。相须:相待。这里是互相依赖的意思。
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以闻于人。 这两种人,未曾不是互相等待的,然而千百年才相逢一次。难道是居于上位的人中没有可以攀援的人,居于下位的人中没有值得举荐的人吗?为什么他们互相等待那样殷切,而相逢的机会却那样少呢?其原因在于居于下位的人倚仗自己的才华不肯巴结地位高的人请求引荐,居于上位的人倚仗自己的地位不肯照顾地位低的人。所以才学很高的人很多都为不得志而忧愁,地位高的人没有显耀的声誉。这两种人的行为都是错误的。没有去求取,就不能说上面没有引荐人;没有向下寻找,就不能说下面没有可以举荐的人。我思考这句话已经很久了,没有敢把这句话说给别人听。 援:攀援。推:推举。殷多、盛。这里引申作密切解。相遇:互相遇合。负:仗恃。谄:讨好。顾:照顾关怀。戚戚:忧虑的样子。赫赫:威显的样子。干之:求他。干,干谒。闻于人:听说。⒁侧闻:从旁边听说,表示谦恭。
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特立而独行,道方而事实,卷舒不随乎时,文武唯其所用,岂愈所谓其人哉?抑未闻后进之士,有遇知于左右、获礼于门下者,岂求之而未得邪?将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邪?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愈虽不才,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古人有言:“请自隗始。”愈今者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焉。”则非愈之所敢知也。世之龊龊者,既不足以语之;磊落奇伟之人,又不能听焉。则信乎命之穷也! 我从旁听说阁下具有非凡的才能,不随波逐流、有独到的见识,行为方正做事实际,进退有度不随流俗,文武官员能量才任用。难道您就是我所说的那种人吗?然而没有听说过后辈有得到您的赏识和礼遇的,难道是您寻求而没能得到吗?还是您志在建功立业,而办事一心想报答君主,虽然遇到了可以推荐的人才,也没有空闲来以礼相待呢?为什么应该听到您推荐人才的事却久久没有听到呢?我虽然没有才能,但要求自己却不敢落后于一般人。阁下将要寻求的人才还没能找到吗?古人说过:“请从我郭隗开始。”我现在只为早晚的柴米和雇仆人的费用着急,这些不过费阁下一顿早饭的费用就足够了。如果您说:“我志在建功立业,办事一心想报答君主,虽然遇到了可以推荐的人才,还没有空闲来以礼相待。”那就不是我敢去知道的了。世间那些拘谨小心的人,既不足以向他们告诉这些话,而胸怀坦白、才识卓越的人,又不听取我的话,那么就真的是我的命运很坏了! 道方而事实:道德方正而工作讲求实际。卷舒:卷缩舒展,这里是进退的意思。文武:具有文、武的才能的人。唯其所用:只在您来使用。其,你,第二人称。遇知:受到赏识。获礼:得到尊敬。恒:平常,普通。隗kuí:郭隗,战国时燕国人。燕昭王招贤纳士,欲报齐国之仇,往见郭隗,郭隗说:“今王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刍:读音chú,喂牲口的草。
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如赐览观,亦足知其志之所存。愈恐惧再拜。 恭敬地呈上我以前作的文章十八篇,如蒙您过目,也足以了解我的志向所在。韩愈诚惶诚恐,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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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韩愈 朝代: 宋代 吾少时读《醉乡记》,私怪隐居者无所累于世,而犹有是言,岂诚旨于味耶?及读阮籍、陶潜诗,乃知彼虽偃蹇,不欲与世接,然犹未能平其心,或为事物是非相感发,于是有托而逃焉者也。若颜子操瓢与箪,曾参歌声若出金石,彼得圣人而师之,汲汲每若不可及,其于外也固不暇,尚何曲之托,而昏冥之逃耶?
吾又以为悲醉乡之徒不遇也。建中初,天子嗣位,有意贞观、开元之丕绩,在廷之臣争言事。当此时,醉乡之后世又以直废吾既悲
......更多 吾少时读《醉乡记》,私怪隐居者无所累于世,而犹有是言,岂诚旨于味耶?及读阮籍、陶潜诗,乃知彼虽偃蹇,不欲与世接,然犹未能平其心,或为事物是非相感发,于是有托而逃焉者也。若颜子操瓢与箪,曾参歌声若出金石,彼得圣人而师之,汲汲每若不可及,其于外也固不暇,尚何曲之托,而昏冥之逃耶? 我在年轻的时候,读王篑的醉乡记,心里面很奇怪那隐居的人,既然和世界没有什么牵挂,为什么还说这种话,难道说真的是贪吃那酒吗?到后来读了阮籍、陶潜的诗,终知道他们虽然洒脱,不愿同世人交接,但是他们的心,终究不能平,偶然碰见那事物的是非,他就感触起来,把酒来做遁世的托辞罢了。那颜子住在一条陋巷里,只有一箪的饭,一瓢的汤。曾子唱起歌来,声音好像是从金石里发出来的,他俩寻到了圣人做老师,急急忙忙的要想学他,还觉得来不及;对那外面的事情,没有工夫去计较了;那里还会有借着醉乡做逃遁处的道理呢!
吾又以为悲醉乡之徒不遇也。建中初,天子嗣位,有意贞观、开元之丕绩,在廷之臣争言事。当此时,醉乡之后世又以直废吾既悲醉乡之文辞,而又嘉良臣之烈,思识其子孙。今子之来见我也,无所挟,吾犹将张之;况文与行不失其世守,浑然端且厚。惜乎吾力不能振之,而其言不见信于世也。于其行,姑分之饮酒。 所以我很哀怜那醉乡的人,不曾逢着好时候。 建中初年,天子即位,很想按照贞观开元年间的政治,做一番大事业,朝庭上官,个个上奏疏,讨论时务,这时候那醉乡的后嗣,又因为所说的话太直,丢掉了官。我读了醉乡的文词很哀怜他,又很敬重那良臣的刚烈,总想认识他的子孙。现在你肯来见我,就算是没有什么才华,我也要协助于你,况且你的文才,你的品行,很能继承家风元气,浑浑然即端方又敦厚,只可惜我的力量很薄弱,不能够提拔于你,而我的话,又没有什么人相信。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只好趁你走的时候,请你吃上杯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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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少时读《醉乡记》,私怪隐居者无所累于世,而犹有是言,岂诚旨于味耶?及读阮籍、陶潜诗,乃知彼虽偃蹇,不欲与世接,然犹未能平其心,或为事物是非相感发,于是有托而逃焉者也。若颜子操瓢与箪,曾参歌声若出金石,彼得圣人而师之,汲汲每若不可及,其于外也固不暇,尚何曲之托,而昏冥之逃耶? 我在年轻的时候,读王篑的醉乡记,心里面很奇怪那隐居的人,既然和世界没有什么牵挂,为什么还说这种话,难道说真的是贪吃那酒吗?到后来读了阮籍、陶潜的诗,终知道他们虽然洒脱,不愿同世人交接,但是他们的心,终究不能平,偶然碰见那事物的是非,他就感触起来,把酒来做遁世的托辞罢了。那颜子住在一条陋巷里,只有一箪的饭,一瓢的汤。曾子唱起歌来,声音好像是从金石里发出来的,他俩寻到了圣人做老师,急急忙忙的要想学他,还觉得来不及;对那外面的事情,没有工夫去计较了;那里还会有借着醉乡做逃遁处的道理呢! 偃蹇:困顿、失志。颜子:颜渊。箪:盛饭的圆形竹器。金石:金,钟鼎彝器。石,碑碣石刻。金石指用以颂扬功德的箴铭。圣人:孔子。汲汲:形容努力求取、不休息的样子。曲:把麦子或白米蒸过,使它发酵后再晒干,称为曲,可用来酿酒。此处指酒。
吾又以为悲醉乡之徒不遇也。建中初,天子嗣位,有意贞观、开元之丕绩,在廷之臣争言事。当此时,醉乡之后世又以直废吾既悲醉乡之文辞,而又嘉良臣之烈,思识其子孙。今子之来见我也,无所挟,吾犹将张之;况文与行不失其世守,浑然端且厚。惜乎吾力不能振之,而其言不见信于世也。于其行,姑分之饮酒。 所以我很哀怜那醉乡的人,不曾逢着好时候。 建中初年,天子即位,很想按照贞观开元年间的政治,做一番大事业,朝庭上官,个个上奏疏,讨论时务,这时候那醉乡的后嗣,又因为所说的话太直,丢掉了官。我读了醉乡的文词很哀怜他,又很敬重那良臣的刚烈,总想认识他的子孙。现在你肯来见我,就算是没有什么才华,我也要协助于你,况且你的文才,你的品行,很能继承家风元气,浑浑然即端方又敦厚,只可惜我的力量很薄弱,不能够提拔于你,而我的话,又没有什么人相信。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只好趁你走的时候,请你吃上杯水酒。 建中:唐德宗年号。丕绩:大功业。无所挟:就算是没有什么才华。张之:协助他。文与行:文章与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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