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三十首

朝代:作者: 元好问 体裁: 七绝

曲学虚荒小说欺,俳谐怒骂岂诗宜?

今人合笑古人拙,除却雅言都不知。

注释该诗排斥俳谐怒骂的不良习气,体现元好问论诗尚雅的旨趣,论者多以为它是就东坡及其末流所发,一般征引三条资料作注。

一是黄庭坚所说,东坡文章“短处在好骂”(《答洪驹父书》),二是严羽所说,“近代诸公……其末流甚者,叫噪怒张,殊乖忠厚之风,殆以骂詈为诗”(《沧浪诗话·诗辩》)。

三是戴复古所论,“时把文章供戏谑,不知此体误人多”(《论诗十绝》)。

严、戴二家之说,元氏未必获闻,倒是朱弁《风月堂诗话》卷上有段话值得一读:“(参寥)尝与客评诗,客曰:‘世间故实小说,有可以入诗者,有不可以入诗者,惟东坡全不拣择,入手便用,如街谈巷说鄙俚之言,一经坡手,似神仙点瓦砾为黄金,自有妙处。

”《风月堂诗话》为朱弁羁金时所作,在金有传本,元好问当能读到。

他作此诗,心中必有此语,故能为前两句作注。

但是,其批评不限于东坡及其末流。

元好问针对“汉谣魏什久纷纭”的现状,所持的雅正观特别苛严,甚至狭隘,连李白、杜甫也不完全符合其雅正标准。

他批评那些不自珍重的诗人,说“诗人玉为骨,往往堕尘滓。

衣冠语俳优,正可作婢使”(卷二《别李周卿》),他批评苏轼,“不能不为风俗所移”,创作“杂体”诗,并对振兴风雅传统感到悲观失望,说“诗至于子瞻,而且有不能近古之恨,后人无望矣”(卷三十六《东坡诗雅引》)。

在他看来,众多诗人之所以不合格,原因之一就是多写杂体诗,也就是因为“衣冠语俳优”、“俳谐怒骂”,可见,“俳谐怒骂岂诗宜”是批评所有诗人“俳谐怒骂”的缺点,他的打击面要比黄庭坚、严羽等人宽得多。

元好问的这番言论,还特别针对“今人”而发,后两句说得很清楚,是说“今人”合该嘲笑古人之“拙”,只知道有雅,不知道有其他。

这是批评今人不及古人纯正,以曲学、小说、俳谐怒骂入诗,据《归潜志》记载,李纯甫正是这类“今人”,他“幼无师传”(卷八),“平日喜佛学”(卷九),“南渡后,文学多杂葛藤,或太鄙俚不文”(卷十),如解释老子“道生一”,有“一二三四五,虾蟆打杖鼓”(卷九)之语,他的这一套应该在元好问所批评的“曲学”和“小说”的范围之内。

李纯甫还喜欢以俳谐怒骂入诗,《归潜志》卷九曰:“李屏山视赵闲闲为丈人行,盖屏山父与赵公同年进士也。

然赵以其才,友之忘年。

屏山每见赵致礼,或呼以老叔,然于文字间未尝假借;

或因醉嫚骂,虽愠亦无如之何。

其往刺宁边,尝以诗送,有云:‘百钱一匹绢,留作寒儒裩。

’讥其多为人写字也。

又云:‘一婢丑如鬼,老脚不作温。

’讥其侍妾也。

又《送王从之南归》有云:‘今日始服君,似君良独难。

惜花不惜金,爱睡不爱官。

’亦一时戏之也。

”这类戏谑之作传布甚广,也应在元好问的批评之中。

除李纯甫之外,当时以俳谐怒骂入诗的还有“颇善李屏山”的马天采④,其人“诡怪好异,又喜为惊世骇俗之行”,“南渡为史院编修官,殊无朝士风,杂学,通太玄数”(《归潜志》卷五)。

元好问说其诗“欲别出卢仝、马异之外,又多用俳体作讥刺语,如云‘木偶衣冠休吓我,瓦伶口颊欲谩谁。

啮骨取肥屠肆狗,哺糟得罪酒家猪’,如此之类,不得不谓之乏中和之气”(《中州集》卷七)。

李纯甫、马天采等人的这种诗风,正是元好问这首诗在现实中的批评对象。

至于“今人合笑古人拙”一句,是否别有所本,因文献阙如,已不得而知了。

--引自“中国诗学研究中心胡传志 金代文学研究http://www.shixue.net/”

版权声明:他人将文学素材网提供的内容与服务用于商业、盈利、广告性目的时,需得注明出处,转载时请附上原文出处链接及本声明。

原文链接:https://www.wenxuesucai.com/search/gushici/1/221251255.html

点击加入QQ交流群:{{qqQ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