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炀帝行宫
此地曾经翠辇过,浮云流水竟如何。
香销南国美人尽,怨入东风芳草多。
残柳宫前空露叶,夕阳川上浩烟波。
行人遥起广陵思,古渡月明闻棹歌。
注释注释:诗借咏隋炀帝行宫,讽谕时政。
首联“此地”,即指炀帝行宫。
炀帝于此玩美女、杀无辜,极尽荒淫残暴之能事。
但曾几何时,一个广袤四海的美好江山,便付诸东流了。
开篇以反诘句陡峭而起:“此地曾经翠辇过,浮云流水竟如何?
”人言“浮云流水”转眼而逝,但能赶上隋炀帝败亡的速度吗?
这“竟如何”三字,尽情地嘲弄了这个昏君的迅速亡国。
这种寓严肃于调侃的笔法,最为警策。
颔联转入对炀帝罪行的控诉:“香销南国美人尽,怨入东风芳草多。
”此联之妙,在于实景寓意。
以实景论,它是写行宫的破落、荒凉,宫内早已空无一人。
从这情景中不也清楚地看到了炀帝的荒淫残暴么?
“香销”,香销玉殒,蛾眉亡身;
而且已是“南国美人尽”!
为了满足一己的淫欲,搜罗尽了而且也毁灭尽了南国的美女,真是罪恶滔天。
“怨入”承上句,主要写“美人”之怨。
美人香销,其怨随东风入而化为芳草;
芳草无涯,人怨无边。
这就把抽象的感情写成了具体而真实可感的形象。
如为一般郊野旅游,“东风芳草”自然不失为令人心旷神怡之景;
但此处为炀帝行宫,这断瓦颓墙,芳草萋萋,却是典型的伤痍之景;
这萋萋的芳草,犹含美人怨魂的幽泣。
“多”字更令人毛骨悚然。
颈联写出宫所见。
炀帝喜柳,当年行宫之前,隋堤之上,自是处处垂柳掩映。
而今呢?
“残柳宫前空露叶,夕阳川上浩烟波。
”“空”,空有,无人欣赏;
“露叶”,露珠泛光之叶。
上句以残柳“点缀”行宫,自见历史对其暴政的嘲弄;
“露叶”冠以“空”字,自见诗人慨叹之情。
下句,烟波浩浩,川水渺渺,空余堤柳,龙舟安在?
且各冠以“残柳”和“夕阳”,给晚照之景笼上一层凄凉黯淡的色彩。
这里虽无一讥讽语,却得思与景偕、物与神游之妙。
尾联回应诗题,却不是直吐胸中块垒。
《乐府指迷》说:“结句须要放开,含有余不尽之意,以景语结情最好。
”这“行人遥起广陵思,古渡月明闻棹歌”,就是“以景语结情”。
它既切合咏“炀帝行宫”之意,又扣紧讽晚唐当世之旨。
“行人”,作者自指,诗人游罢行宫,自然地想起这些广陵(即扬州)旧事──由于炀帝的荒淫残暴,激化了尖锐的阶级矛盾,末次南游,酿成全国性的农民大起义。
不久隋朝即告灭亡。
──但诗之妙,却在于作者写得含而不露,只写诗人“遥起广陵思”的情怀;
所思内容,却留待读者去想象,去咀嚼。
只见诗人沉思之际,在这古渡明月之下,又传来了琅琅渔歌。
棹歌的内容是什么?
作者亦不明言。
但联系诗人“喜谈今古”、“深怨唐室”的身世,自然地使人想到屈原《渔父》中的名句:“举世皆浊兮我独清,众人皆醉兮我独醒!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古贤和隐者的唱答,也正是诗人此刻的心声;
从而将咏古和讽今融为一体,以景语完成了诗的题旨。
此诗之可贵,在于诗人咏古别具一格,写得清新自然,娓娓动听,挹之而源不尽,咀之而味无穷。
全诗共八句,句句是即景,句句含深意;
景真、情长、意远,构成了本诗特有的空灵浪漫风格。
(傅经顺)出处全唐诗:卷5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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