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解牛

作者: 庄周 朝代: 先秦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更多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真是危险啊!已经有了危险,还要执著地去追求知识,那么除了危险以外就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做好事不要求名,做坏事不要受刑罚,以遵循虚无的自然之道为宗旨,便可以保护生命,可以保全天性,可以养护新生之机,可以享尽天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庖丁给梁惠王宰牛。手接触的地方,肩膀倚靠的地方,脚踩的地方,膝盖顶的地方,哗哗作响,进刀时豁豁地,没有不合音律的:合乎(汤时)《桑林》舞乐的节拍,又合乎(尧时)《经首》乐曲的节奏。  庖(páo)丁:名丁的厨工。先秦古书往往以职业放在人名前。文惠君:即梁惠王,也称魏惠王。解牛:宰牛,这里指把整个牛体开剥分剖。踦(yǐ):支撑,接触。这里指用一条腿的膝盖顶牛。砉(huā)然:砉,又读xū,象声词。砉然,皮骨相离的声音。向,通”响“。騞(huō)然:象声词,形容比砉然更大的进刀解牛声。桑林:传说中商汤时的乐曲名。经首:传说中尧乐曲《咸池》中的一章。会:指节奏。以上两句互文,即“乃合于桑林、经首之舞之会”之意。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梁惠王说:“嘻,好啊!(你解牛的)技术怎么竟会高超到这种程度啊?”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庖丁放下刀回答说:“我追求的,是道(本为虚词,无特定之意,可解成自然的规律),已经超过一般的技术了。起初我宰牛的时候,眼里看到的是一只完整的牛;三年以后,再未见过完整的牛了(意思是:只看见一个虚线的牛,就是只看见怎么样去解)。现在,我凭精神和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感官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依照牛的生理上的天然结构,砍入牛体筋骨相接的缝隙,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依照牛体本来的构造,筋脉经络相连的地方和筋骨结合的地方,尚且不曾拿刀碰到过,更何况大骨呢!技术好的厨师每年更换一把刀,是用刀割断筋肉割坏的(就像我们用刀割绳子一样);技术一般的厨师每月就得更换一把刀,是砍断骨头而将刀砍坏的(因为不知道怎么砍,所以砍到骨头的时候就容易坏)。如今,我的刀用了十九年,所宰的牛有几千头了,但刀刃锋利得就像刚在磨刀石上磨好的一样。那牛的骨节有间隙,而刀刃很薄;用很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节,宽宽绰绰地,那么刀刃的运转必然是有余地的啊!因此,十九年来,刀刃还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虽然是这样,每当碰到筋骨交错聚结的地方,我看到那里很难下刀,就小心翼翼地提高警惕,视力集中到一点,动作缓慢下来,动起刀来非常轻,豁啦一声,牛的骨和肉一下子就解开了,就像泥土散落在地上一样。我提着刀站立起来,为此举目四望,为此悠然自得,心满意足,然后把刀擦抹干净,收藏起来。”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梁惠王说:“好啊!我听了庖丁的这番话,懂得了养生的道理了。”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庖丁给梁惠王宰牛。手接触的地方,肩膀倚靠的地方,脚踩的地方,膝盖顶的地方,哗哗作响,进刀时豁豁地,没有不合音律的:合乎(汤时)《桑林》舞乐的节拍,又合乎(尧时)《经首》乐曲的节奏。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嘻:赞叹声。盖:通“盍(hé)”,何,怎样。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进:超过。官知:这里指视觉。神欲:指精神活动。天理:指牛的生理上的天然结构。批大郤:击入大的缝隙。批:击。郤:空隙。导大窾(kuǎn):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因:依。固然:指牛体本来的结构。技经:犹言经络。技,据清俞樾考证,当是“枝”字之误,指支脉。经,经脉。肯:紧附在骨上的肉。綮(qìng):筋肉聚结处。技经肯綮之未尝,即“未尝技经肯綮”的宾语前置。軱(gū):股部的大骨。割:这里指生割硬砍。族:众,指一般的。折:用刀折骨。发:出。硎(xíng):磨刀石。节:骨节。间:间隙。恢恢乎:宽绰的样子。族:指筋骨交错聚结处。怵(chù)然:警惧的样子。謋(huò):象声词。骨肉离开的声音。委地:散落在地上。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善:通”缮“,修治。这里是拭擦的意思。养生:指养生之道。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真是危险啊!已经有了危险,还要执著地去追求知识,那么除了危险以外就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做好事不要求名,做坏事不要受刑罚,以遵循虚无的自然之道为宗旨,便可以保护生命,可以保全天性,可以养护新生之机,可以享尽天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庖丁给梁惠王宰牛。手接触的地方,肩膀倚靠的地方,脚踩的地方,膝盖顶的地方,哗哗作响,进刀时豁豁地,没有不合音律的:合乎(汤时)《桑林》舞乐的节拍,又合乎(尧时)《经首》乐曲的节奏。  庖(páo)丁:名丁的厨工。先秦古书往往以职业放在人名前。文惠君:即梁惠王,也称魏惠王。解牛:宰牛,这里指把整个牛体开剥分剖。踦(yǐ):支撑,接触。这里指用一条腿的膝盖顶牛。砉(huā)然:砉,又读xū,象声词。砉然,皮骨相离的声音。向,通”响“。騞(huō)然:象声词,形容比砉然更大的进刀解牛声。桑林:传说中商汤时的乐曲名。经首:传说中尧乐曲《咸池》中的一章。会:指节奏。以上两句互文,即“乃合于桑林、经首之舞之会”之意。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梁惠王说:“嘻,好啊!(你解牛的)技术怎么竟会高超到这种程度啊?”  嘻:赞叹声。盖:通“盍(hé)”,何,怎样。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庖丁放下刀回答说:“我追求的,是道(本为虚词,无特定之意,可解成自然的规律),已经超过一般的技术了。起初我宰牛的时候,眼里看到的是一只完整的牛;三年以后,再未见过完整的牛了(意思是:只看见一个虚线的牛,就是只看见怎么样去解)。现在,我凭精神和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感官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依照牛的生理上的天然结构,砍入牛体筋骨相接的缝隙,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依照牛体本来的构造,筋脉经络相连的地方和筋骨结合的地方,尚且不曾拿刀碰到过,更何况大骨呢!技术好的厨师每年更换一把刀,是用刀割断筋肉割坏的(就像我们用刀割绳子一样);技术一般的厨师每月就得更换一把刀,是砍断骨头而将刀砍坏的(因为不知道怎么砍,所以砍到骨头的时候就容易坏)。如今,我的刀用了十九年,所宰的牛有几千头了,但刀刃锋利得就像刚在磨刀石上磨好的一样。那牛的骨节有间隙,而刀刃很薄;用很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节,宽宽绰绰地,那么刀刃的运转必然是有余地的啊!因此,十九年来,刀刃还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虽然是这样,每当碰到筋骨交错聚结的地方,我看到那里很难下刀,就小心翼翼地提高警惕,视力集中到一点,动作缓慢下来,动起刀来非常轻,豁啦一声,牛的骨和肉一下子就解开了,就像泥土散落在地上一样。我提着刀站立起来,为此举目四望,为此悠然自得,心满意足,然后把刀擦抹干净,收藏起来。”  进:超过。官知:这里指视觉。神欲:指精神活动。天理:指牛的生理上的天然结构。批大郤:击入大的缝隙。批:击。郤:空隙。导大窾(kuǎn):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因:依。固然:指牛体本来的结构。技经:犹言经络。技,据清俞樾考证,当是“枝”字之误,指支脉。经,经脉。肯:紧附在骨上的肉。綮(qìng):筋肉聚结处。技经肯綮之未尝,即“未尝技经肯綮”的宾语前置。軱(gū):股部的大骨。割:这里指生割硬砍。族:众,指一般的。折:用刀折骨。发:出。硎(xíng):磨刀石。节:骨节。间:间隙。恢恢乎:宽绰的样子。族:指筋骨交错聚结处。怵(chù)然:警惧的样子。謋(huò):象声词。骨肉离开的声音。委地:散落在地上。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梁惠王说:“好啊!我听了庖丁的这番话,懂得了养生的道理了。”  善:通”缮“,修治。这里是拭擦的意思。养生:指养生之道。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牛无疑是很复杂的,庖丁解牛,为什么能一刀下去,刀刀到位,轻松简单,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掌握了它的肌理。牛与牛当然各不相同,但不管是什么牛,它们的肌理都是一致的;每个人的生活也各有各的面貌,其基本原理也是近似的。庖丁因为熟悉了牛的肌理,自然懂得何处下刀。生活也一样,如果能透解了、领悟了生活的道理,摸准了其中的规律,就能和庖丁一样,做到目中有牛又无牛,就能化繁为简,真正获得轻松。   做事应处处小心,还要保持着一种谨慎小心的态度,收敛锋芒,并且在懂得利用规律的同时,更要去反复实践,像庖丁“所解数千牛矣”一样,不停地重复,终究会悟出事物的真理所在。   人类社会充满着错综复杂的矛盾,人处世间,只有像庖丁解牛那样避开矛盾,做到顺应自然,才能保身、全生、养心、尽年。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胠箧

作者: 庄周 朝代: 先秦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   故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曷尝不法圣......更多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  为了对付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而做防范准备,必定要收紧绳结、加固插闩和锁钥,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聪明作法。可是一旦大强盗来了,就背着柜子、扛着箱子、挑着口袋快步跑了,唯恐绳结、插闩与锁钥不够牢固哩。既然是这样,那么先前所谓的聪明作法,不就是给大盗作好了积聚和储备吗?所以我曾试图讨论这种情况,世俗所谓的聪明人,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所谓的圣人,有不替大盗守卫财物的吗?   故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专有齐国。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  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当年的齐国,邻近的村邑遥遥相望,鸡狗之声相互听闻,鱼网所撒布的水面,犁锄所耕作的土地,方圆两千多里。整个国境之内,所有用来设立宗庙、社稷的地方,所有用来建置邑、屋、州、闾、乡、里各级行政机构的地方,何尝不是在效法古代圣人的作法!然而田成子一下子杀了齐国的国君也就窃据了整个齐国。他所盗窃夺取的难道又仅仅只是那样一个齐国吗?连同那里各种圣明的法规与制度也一块儿劫夺去了。而田成子虽然有盗贼的名声,却仍处于尧舜那样安稳的地位,小的国家不敢非议他,大的国家不敢讨伐他,世世代代窃据齐国。那么,这不就是盗窃了齐国并连同那里圣明的法规和制度,从而用来守卫他盗贼之身吗?所以我曾试图讨论这种情况,世俗的所谓聪明人,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所谓的圣人,有不替大盗防守财物的吗?   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故曰:唇竭则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盗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从前龙逢被斩首,比干被剖胸,苌弘被掏肚,子胥被抛尸江中任其腐烂。即使像上面四个人那样的贤能之士,仍不能免于遭到杀戮。因而盗跖的门徒向盗跖问道:“做强盗也有规矩和准绳吗?”盗跖回答说:“到什么地方会没有规矩和准绳呢?凭空推测屋里储藏着什么财物,这就是圣明;率先进到屋里,这就是勇敢;最后退出屋子,这就是义气;能知道可否采取行动,这就是智慧;事后分配公平,这就是仁爱。以上五样不能具备,却能成为大盗的人,天下是没有的。”从这一点来看,善人不能通晓圣人之道便不能立业,盗跖不能通晓圣人之道便不能行窃;天下的善人少,而不善的人多,那么圣人给天下带来好处也就少,而给天下带来祸患也就多。所以说:嘴唇向外翻开牙齿就会外露受寒,鲁侯奉献的酒味道淡薄致使赵国都城邯郸遭到围困,圣人出现了因而大盗也就兴起了。抨击圣人,释放盗贼,天下方才能太平无事。   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而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  溪水干涸山谷显得格外空旷,山丘夷平深潭显得格外充实。圣人死了,那么大盗也就不会再兴起,天下就太平而没有变故了。圣人不死,大盗也就不会中止。即使让整个社会都重用圣人治理天下,那么这也是让盗跖获得最大的好处。给天下人制定斗、斛来计量物品的多少,那么就连同斗斛一道盗窃走了;给天下人制定秤锤、秤杆来计量物品的轻重,那么就连同秤锤、秤杆一道盗窃走了;给天下人制定符、玺来取信于人,那么就连同符、玺一道盗窃走了;给天下人制定仁义来规范人们的道德和行为,那么就连同仁义一道盗窃走了。   何以知其然邪?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故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那些偷窃腰带环钩之类小东西的人受到刑戮和杀害,而窃夺了整个国家的人却成为诸侯;诸侯之门方才存在仁义。这不就是盗窃了仁义和圣智吗?所以,那些追随大盗、高居诸侯之位、窃夺了仁义以及斗斛、秤具、符玺之利的人,即使有高官厚禄的赏赐不可能劝勉,即使有行刑杀戮的威严不可能禁止。这些大大有利于盗跖而不能使他们禁止的情况,都是圣人的过错。因此说,鱼儿不能脱离深潭,治国的利器不能随便拿给人看。那些所谓的圣人,就是治理天下的利器,是不可以用来明示天下的。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  所以,断绝圣人摒弃智慧,大盗就能中止;弃掷玉器毁坏珠宝,小的盗贼就会消失;焚烧符记破毁玺印,百姓就会朴实浑厚;打破斗斛折断秤杆,百姓就会没有争斗;尽毁天下的圣人之法,百姓方才可以谈论是非和曲直。搅乱六律,毁折各种乐器,并且堵住师旷的耳朵,天下人方能保全他们原本的听觉;消除纹饰,离散五彩,粘住离朱的眼睛,天下人方才能保全他们原本的视觉;毁坏钩弧和墨线,抛弃圆规和角尺,弄断工倕的手指,天下人方才能保有他们原本的智巧。因此说:“最大的智巧就好像是笨拙一样。”削除曾参、史鰌的忠孝,钳住杨朱、墨翟善辩的嘴巴,摒弃仁义,天下人的德行方才能混同而齐一。   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  人人都保有原本的视觉,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毁坏;人人都保有原本的听觉,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忧患;人人都保有原本的智巧,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迷惑;人人都保有原本的秉性,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邪恶。那曾参、史鰌、杨朱、墨翟、师旷、工倕和离朱,都外露并炫耀自己的德行,而且用来迷乱天下之人,这就是圣治之法之所以没有用处的道理。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内弃其亲,而外弃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则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  你唯独不知道那盛德的时代吗?从前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在那个时代,人民靠结绳的办法记事,把粗疏的饭菜认作美味,把朴素的衣衫认作美服,把纯厚的风俗认作欢乐,把简陋的居所认作安适,邻近的国家相互观望,鸡狗之声相互听闻,百姓直至老死也互不往来。像这样的时代,就可说是真正的太平治世了。可是当今竟然达到使百姓伸长脖颈踮起脚跟说,“某个地方出了圣人”,于是带着干粮急趋而去,家里抛弃了双亲,外边离开了主上的事业,足迹交接于诸侯的国境,车轮印迹往来交错于千里之外,而这就是统治者追求圣智的过错。统治者一心追求圣智而不遵从大道,那么天下必定会大乱啊!   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罔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种种之民,而悦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弓弩、鸟网、弋箭、机关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鸟儿就只会在空中扰飞;钩饵、渔网、鱼笼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鱼儿就只会在水里乱游;木栅、兽栏、兽网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野兽就只会在草泽里乱窜;伪骗欺诈、奸黠狡猾、言词诡曲、坚白之辩、同异之谈等等权变多了,那么世俗的人就只会被诡辩所迷惑。所以天下昏昏大乱,罪过就在于喜好智巧。所以天下人都只知道追求他所不知道的,却不知道探索他所已经知道的;都知道非难他所认为不好的,却不知道否定他所已经赞同的,因此天下大乱。所以对上而言遮掩了日月的光辉,对下而言销解了山川的精华,居中而言损毁了四时的交替,就连附生地上蠕动的小虫,飞在空中的蛾蝶,没有不丧失原有真性的。追求智巧扰乱天下,竟然达到如此地步!自夏、商、周三代以来的情况就是这样啊,抛弃那众多淳朴的百姓,而喜好那钻营狡诈的谄佞小人;废置那恬淡无为的自然风尚,喜好那喋喋不休的说教。喋喋不休的说教已经搞乱了天下啊!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縢、固扃鐍;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不乃为大盗积者也?   故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之所布,耒耨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屋、州、闾、乡、曲者,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专有齐国。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   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故曰:唇竭则齿寒,鲁酒薄而邯郸围,圣人生而大盗起。掊击圣人,纵舍盗贼,而天下始治矣!   夫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为之斗斛以量之,则并与斗斛而窃之;为之权衡以称之,则并与权衡而窃之;为之符玺而信之,则并与符玺而窃之;为之仁义以矫之,则并与仁义而窃之。   何以知其然邪?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故曰:“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彼圣人者,天下之利器也,非所以明天下也。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   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则内弃其亲,而外弃其主之事;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则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   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罔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耎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舍夫种种之民,而悦夫役役之佞,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意,啍啍已乱天下矣!  “胠箧”的意思是打开箱子。本篇的主旨跟《马蹄》篇相同,但比《马蹄》更深刻,言辞也直接,一方面竭力抨击所谓圣人的“仁义”,一方面倡导抛弃一切文化和智慧,使社会回到原始状态中去。宣扬“绝圣弃知”的思想和返归原始的政治主张,就是本篇的中心。   全篇大体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至“而天下始治矣”,从讨论各种防盗的手段最终都会被盗贼所利用入手,指出当时治天下的主张和办法,都是统治者、阴谋家的工具,着力批判了“仁义”和“礼法”。第二部分至“法之所无用也”,进一步提出摒弃一切社会文化的观点,使“绝圣”的主张和“弃知”的思想联系在一起。余下为第三部分,通过对比“至德之世”与“三代以下”的治乱,表达缅怀原始社会的政治主张。   本篇深刻揭露了仁义的虚伪和社会的黑暗,一针见血地指出“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但看不到社会的出路,于是提出“绝圣弃知”的主张,要摒弃社会文明与进步,倒退到人类的原始状态。这是庄子社会观和政治观的消极面。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哀时命

作者: 庄忌 朝代: 先秦
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往者不可扳援兮,徠者不可与期。志憾恨而不逞兮,杼中情而属诗。夜炯炯而不寐兮,怀隐忧而历兹。心郁郁而无告兮,众孰可与深谋!欿愁悴而委惰兮,老冉冉而逮之。居处愁以隐约兮,志沉抑而不扬。道壅塞而不通兮,江河广而无梁。愿至昆仑之悬圃兮,采锺山之玉英。揽瑶木之橝枝兮,望阆风之板桐。弱水汩其为难兮,路中断而不通。势不能凌波以径度兮,又无羽翼而高翔。然隐悯而不达兮,独徙倚而......更多
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哀叹我的命运不如古人啊,为什么唯独我生不逢时。 往者不可扳援兮,徠者不可与期。往古的圣主追随不及啊,后世的明君也难以遇合共世。 志憾恨而不逞兮,杼中情而属诗。心里怨恨不痛快啊,抒发我的情怀秉笔赋诗。 夜炯炯而不寐兮,怀隐忧而历兹。漫漫长夜瞪着两眼不能入睡啊,满怀忧伤经年累月直至今日。 心郁郁而无告兮,众孰可与深谋!心情郁闷无人可以诉说啊,众皆谄谀可与谁倾吐心中事? 欿愁悴而委惰兮,老冉冉而逮之。愁苦憔悴心灰意倦啊,时光荏苒不觉老之将至。 居处愁以隐约兮,志沉抑而不扬。处境愁苦隐居山林啊,精神压抑不能振发高扬。 道壅塞而不通兮,江河广而无梁。道路阻塞不能通行啊,江河广阔没有桥梁。 愿至昆仑之悬圃兮,采锺山之玉英。我想登上昆仑山的悬圃啊,采摘钟山玉花做干粮。 揽瑶木之橝枝兮,望阆风之板桐。手持玉树的长枝条啊,又向阆风、板桐眺望。 弱水汩其为难兮,路中断而不通。弱水急流难涉渡啊,道路中断不通畅。 势不能凌波以径度兮,又无羽翼而高翔。我不能脚踏波涛径直渡过河啊,又身无双翼展翅高翔。 然隐悯而不达兮,独徙倚而彷徉。隐居山林自伤志不达啊,只有独自徘徊独彷徨。 怅惝罔以永思兮,心纡轸而增伤。思念不止心惆怅啊,心如刀绞倍增忧伤。 倚踌躇以淹留兮,日饥馑而绝粮。犹豫徘徊久留这里啊,天天缺菜又断粮。 廓抱景而独倚兮,超永思乎故乡。我孤独无依形影相吊啊,情思绵绵长思我的故乡。 廓落寂而无友兮,谁可与玩此遗芳?空阔冷落寂寞无知音啊,谁能与我把这香花玩赏? 白日晼晼其將入兮,哀余寿之弗将。太阳西下渐渐沉没啊,哀叹我的寿命也不久长。 车既弊而马罢兮,蹇邅徊而不能行。我的车已破败马也疲惫啊,徘徊停滞不能再向前方。 身既不容于浊世兮,不知进退之宜当。我既不被污浊社会所容啊,不知进还是退哪样适当。 冠崔嵬而切云兮,剑淋离而从横。我戴着高高的切云冠啊,腰佩长长的宝剑左右摆荡。 衣摄叶以储与兮,左袪挂于榑桑;衣服宽大不得舒展啊,左边衣袖挂在扶桑树上。 右衽拂于不周兮,六合不足以肆行。右边衣襟又擦拂着不周山啊,天地四方不夠我任意来往。 上同凿枘于伏戏兮,下合矩矱于虞唐。上与伏羲的法度相合啊,下与尧舜的规矩一样。 原尊节而式高兮,志犹卑夫禹汤。我愿把高尚节操作为榜样啊,心里还真瞧不起夏禹商汤。 虽知困其不改操兮,终不以邪枉害方。我虽知会贫困可也不能变节啊,终不能用邪恶行为損害品行的端方。 世并举而好朋兮,壹斗斛而相量。世人喜欢互相吹捧成群结党啊。把好坏善恶一样看待同样衡量。 众比周以肩迫兮,贤者远而隐藏。众小人互相勾结亲密并肩啊,贤人志士隐身避世潜藏。 为凤皇作鹑笼兮,虽翕翅其不容。给凤凰做一只鹌鹑竹笼啊,既使紧拢翅膀也难以容身。 灵皇其不寤知兮,焉陈词而效忠。君子昏愦而不觉悟啊,向谁陈诉进献我的一片忠心。 俗嫉妒而蔽贤兮,孰知余之从容?世俗是那样嫉贤妒能啊,谁又了解我举止从容有分寸? 愿舒志而抽冯兮,庸讵知其吉凶?我要倾诉心志发泄愤懑啊,哪管它后果是吉还是凶! 璋珪杂于甑窐兮,陇廉与孟娵同宫。宝玉和瓦器混杂一处啊,丑妇与美女同住一室中。 举世以为恆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全世界都认为这是常理啊,我当然就要愁苦潦倒终生。 幽独转而不寐兮,惟烦懑而盈匈。夜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啊,只有烦闷愤懑郁结满胸。 魂眇眇而驰骋兮,心烦冤之忡忡。魂灵悠悠到处飘荡啊,心里烦冤优心忡忡。 志欿憾而不憺兮,路幽昧而甚难。心怀愁恨心不宁啊,路途黑暗艰险难行。 塊独守此曲隅兮,然欿切而永叹。我孑然独处深山沟啊,心中悲切长叹声声。 愁修夜而宛转兮,气涫沸其若波。愁苦啊,长夜难眠愁思宛转啊,心潮起伏就像那水沸浪涌。 握剞劂而不用兮,操规矩而无所施。手握刻刀而不能雕镂啊,手拿规尺而无处使用。 骋骐骥于中庭兮,焉能极夫远道?千里骏马在庭院里奔驰啊,又怎能把万里行程跑完? 置援狖于棂槛兮,夫何以责其捷巧?猴子关在笼子里啊,又怎能责怪它只是敏捷灵便? 驷跛鳖而上山兮,吾固知其不能陞。驾着跛脚的海鳖上山啊,我本来就知道不能成功。 释管晏而任臧获兮,何权衡之能称?废弃管仲晏婴而任用卑贱啊,又怎能担负起治国的大政? 箟簬杂于黀蒸兮,机蓬矢以射革。竹箭混在麻秸中不识真货啊,蓬蒿做箭难把犀皮射通。 负檐荷以丈尺兮,欲伸要而不可得。在丈尺间背负肩挑啊,想要伸一伸腰也不可能。 外迫胁于机臂兮,上牵联于矰隿。我既怕被强弩硬弓所伤啊,又担心被系着丝绳的短箭射中。 肩倾侧而不容兮,固陿腹而不得息。侧肩倾身而不见容啊,本来缩紧肚子呼吸就难暢通。 务光自投于深渊兮,不获世之尘垢。务光自投深渊而死啊,免去浊世的玷污。 孰魁摧之可久兮,愿退身而穷处。谁能长期忍受摧残啊,我宁愿退身去隐居。 凿山楹而为室兮,下被衣于水渚。凿石柱营造小屋啊,沙渚水边浣洗衣服。 雾露濛濛其晨降兮,云依斐而承宇。清晨山雾弥漫露濛濛啊,袅袅白云萦绕屋宇。 虹霓纷其朝霞兮,夕淫淫而淋雨。彩虹绚丽朝霞满天啊,傍晚又下起绵绵细雨。 怊茫茫而无归兮,怅远望此旷野。愁思茫茫无处投奔啊,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旷野无际。 下垂钓于溪谷兮,上要求于仙者。下临溪谷水边垂钓啊,上邀仙人同游共戏。 与赤松而结友兮,比王侨而为耦。与赤松结为友啊,和王乔成伴侣。 使枭杨先导兮,白虎为之前後。让枭杨前面为我开路啊,令白虎奔走前后做卫护。 浮云雾而入冥兮,骑白鹿而容与。乘云驾雾我遨游高空啊,骑上白鹿自在逍遥无忧无虑。 魂眐眐以寄独兮,汨徂往而不归。灵魂独自飞行寄居在高空啊,就像急流一泻而去永不回头。 处卓卓而日远兮,志浩荡而伤怀。身处高空离家一天天高远啊,我止不住心情激荡满怀忧愁。 鸾凤翔于苍云兮,故矰缴而不能加。鸾鸟高高飞翔在云端啊,长箭短矢不能射身上。 蛟龙潜于旋渊兮,身不挂于罔罗。蛟龙深深潜藏在旋渊啊,远祸全身不会入罗网。 知贪饵而近死兮,不如下游乎清波。深知贪饵必遭杀身之祸啊,不如深深潜藏在清波。 宁幽隐以远祸兮,孰侵辱之可为。我宁愿隐居远离灾祸啊,谁能夠再伤害侮辱我? 子胥死而成义兮,屈原沉于汨罗。伍子胥以死成就大义啊,屈原为理想自沉汨罗。 虽体解其不变兮,岂忠信之可化。既使粉身碎骨也不动摇啊,岂能把忠信改变拋却。 志怦怦而内直兮,履绳墨而不颇。我内心忠诚正直耿介啊,遵循法度从不偏颇。 执权衡而无私兮,称轻重而不差。为人行事大公无私啊,称轻量重分毫不错。 摡尘垢之枉攘兮,除秽累而反真。清洗掉乱糟糟的污垢啊,除却污秽赘疣回复真性。 形体白而质素兮,中皎洁而淑清。形体清白本质纯真啊,內心纯洁品德方正。 时猒饫而不用兮,且隐伏而远身。被世厌弃不为所用啊,姑且退身远逝隐伏山林。 聊窜端而匿迹兮,嗼寂默而无声。逃头匿足窜伏自藏啊,自甘寂寞缄口无声。 独便悁而烦毒兮,焉发愤而筊抒。孤独忧愁心里烦闷怨恨啊,怎能发泄愤懑抒忧情? 时暧暧其将罢兮,遂闷叹而无名。天色昏暗时间已晚啊,心中郁闷哀叹无美名。 伯夷死于首阳兮,卒夭隐而不荣。伯夷守节饿死首阳山啊,终于默默而死无显无荣。 太公不遇文王兮,身至死而不得逞。太公吕望如果不遇周文王啊,一生到死也不会功就名成。 怀瑶象而佩琼兮,愿陈列而无正。我有美玉般的品德和才能啊,我愿进献忠心却无人作证。 生天坠之若过兮,忽烂漫而无成。我生天地之间如过客啊,匆匆而过一事无成。 邪气袭余之形体兮,疾憯怛而萌生。邪气不断侵袭我的身体啊,使我忧伤痛苦百病丛生。 原壹见阳春之白日兮,恐不终乎永年。我渴望一见阳春的骄阳啊,但又怕命短不能享尽天年寿命。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吴子使札来聘

作者: 公羊高 朝代: 先秦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

贤季子也。

何贤乎季子?

让国也。

其让国奈何?

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

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

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

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

”皆曰诺。

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

”故谒也死,馀祭也立。

馀祭也死,夷昧也立。

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更多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

贤季子也。

何贤乎季子?

让国也。

其让国奈何?

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

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

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

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

”皆曰诺。

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

”故谒也死,馀祭也立。

馀祭也死,夷昧也立。

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

僚者长庶也,即之。

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

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

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

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

僚恶得为君?

”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

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

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

”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

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

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

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

札者何?

吴季子之名也。

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

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

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吴子派札来(鲁国)访问。

”吴国本无所谓国君,无所谓大夫,这则记载为什么承认它有国君,有大夫呢?

为了表明季子的贤啊。

季子贤在哪里呢?

辞让国君的位置啊。

他辞让君位是怎么一回事呢?

谒、馀祭、夷昧跟季子是一母所生的四兄弟,季子年幼而有才干,兄长们都爱他,一起想立他做国君。

谒说:“现在如果就这样仓促地把君位给他,季子还是不接受的。

我愿不传位给儿子而传位给弟弟,由弟弟依次接替哥哥做国君,最后把君位传给季子。

”馀祭、夷昧都说行。

所以几个哥哥在位时都勇敢不怕死,每次就餐必定祈祷,说:“上天如果让吴国存在下去,就保祐我们早点遭难吧。

”所以谒死了,馀祭做国君。

馀祭死了,夷昧做国君。

夷昧死了,国君的位置应当属于季子了。

季子出使在外,僚是寿梦的庶长子,就即位了。

季子出访回国,一到就把僚当作国君。

阖闾说:“先君所以不传位给儿子,而传位给弟弟,都是为了季子的缘故。

要是遵照先君的遗嘱呢,那么国君应该季子来做;

要是不照先君的遗嘱呢,那么我该是国君。

僚怎么能做国君呢?

”于是派专诸刺杀僚,而把国家交给季子。

季子不接受,说:“你杀了我的国君,我受了你给予的君位,这样我变成跟你一起篡位了。

你杀了我哥哥,我又杀你,这样父子兄弟相残杀,一辈子没完没了了。

”就离开国都到了延陵,终身不入吴国宫廷。

所以君子以他的不受君位为义,以他的反对互相残杀为仁,称许季子的贤德。

那么吴国为什么有国君,有大夫呢?

既承认季子是臣,就应该有君啊。

札是什么呢?

吴季子的名啊。

《春秋》对贤者不直称其名,这则记载为什么称名呢?

认可夷狄,不能只凭一事一物就认为够条件了。

季子是被认为贤的,为什么季子还不够条件呢?

认可做人臣子的,一定要使他像个臣子;

认可做人儿子的,一定要使他像个儿子。

(言外之意是:季子是夷狄之邦的臣子,是夷狄之王的儿子,就要在用语遣词上显示出这一点来。

这就是所谓“《春秋》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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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

贤季子也。

何贤乎季子?

让国也。

其让国奈何?

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

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

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

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

”皆曰诺。

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

”故谒也死,馀祭也立。

馀祭也死,夷昧也立。

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

僚者长庶也,即之。

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

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

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

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

僚恶得为君?

”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

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

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

”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

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

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

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

札者何?

吴季子之名也。

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

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

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吴子使札来聘”:这句话是该文引用的《春秋》里的句子。

聘:古代诸侯国之间派使者相问的一种礼节。

使者代表国君,他的身分应是卿;

“小聘”则派大夫。

贤:用作以动词。

季子:公子札是吴王寿梦的小儿子,古以伯、仲、叔、季排行,因此以“季子”为字。

《史记》称他“季札”。

让国:辞让国君之位。

据《史记·吴世家》记载,寿梦生前就想立季札,季札力辞,才立长子诸樊(即谒)。

寿梦死后,诸樊又让位季札,季札弃其室而耕,乃止。

谒:寿梦长子,一作“遏”,号诸樊。

《春秋》经写作“吴子遏”,《左传》、《史记》称“诸樊”。

馀祭:寿梦次子,《左传》记其名一作“戴吴”,马王堆三号墓出土帛书《春秋事语》作“余蔡”。

夷昧:寿梦三子。

《左传》作“夷末”,《史记》作“馀昧”。

迮(zé,又读zuò):仓促。

尚:佑助。

悔:咎,灾祸,这里指亡故。

谒也死:谒在位十三年,前548年(鲁襄公二十五年)在伐楚战争中,中冷箭死于巢(今安徽巢县)。

馀祭也死:馀祭在位四年(《史记》误作十七年),前544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在视察战船时被看守战船的越国俘虏行刺身亡。

夷昧也死:夷昧在位十七年(《史记》误作四年),前527年(鲁昭公十五年)卒。

使而亡:出使在外。

《史记·吴世家》所记与此不同:“王馀眛卒,季札让,逃去。

”认为季札是为让位而逃走的。

僚:《公羊传》这里说他是“长庶”,即吴王寿梦妾所生的长子,季札的异母兄。

《史记·吴世家》则说他是“王馀眛之子”。

以《公羊传》为是。

阖庐(lǘ):公子光即吴王位后的号,《史记》说他是诸樊之子,《世本》说他是夷昧之子。

专诸:伍子胥为公子光找到的勇士,前515年(吴王僚十三年)四月,公子光请王僚喝酒,使专诸藏匕首于炙鱼之中,进食时取出匕首刺王僚胸而杀之。

致国乎季子:把王位给季札。

《史记·吴世家》谓阖庐刺杀王僚后即承吴王位,无让国于季札之意。

延陵:春秋吴邑,今江苏常州。

季札食邑于此,所以又号“延陵季子”。

不名:不直称名。

古人生三月取名,年二十行冠礼,另取字。

对人表示尊敬,就称其字而不称名。

不一而足:不因为一事一物就认为够条件了。

与今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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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

贤季子也。

何贤乎季子?

让国也。

其让国奈何?

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

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

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

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

”皆曰诺。

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

”故谒也死,馀祭也立。

馀祭也死,夷昧也立。

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

僚者长庶也,即之。

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

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

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

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

僚恶得为君?

”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

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

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

”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

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

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

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

札者何?

吴季子之名也。

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

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

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前544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吴国派公子札访问鲁国,《左传》对经过情形有详细记载。

当时的吴王馀祭是公子札的二哥。

吴国在公子札的父亲寿梦就位时(前585年)就已称王。

但中原诸国还是视吴国为蛮夷之邦,《春秋》记事称之为“吴子”,“子”的爵位在公、侯、伯之下,所以实际上是贬称。

而《公羊传》出于“诸夏”的民族偏见和地域偏见,甚至否认吴国“有君、有大夫”,对《春秋》记事用语理解为抬高了吴国的地位。

  这篇文章是《春秋公羊传》解释《春秋》为什么用“吴子”肯定吴国“有君”,用“聘”肯定吴国“有大夫”的。

全文层层设问,步步深入,以事实说明公子札的贤、仁、深明大义,正是他使吴国在诸夏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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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及楚人平

作者: 公羊高 朝代: 先秦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更多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   鲁国以外的诸侯之间讲和,《春秋》都不记载;这次楚宋两国讲和,为什么破例记载呢?这是因为赞扬这次讲和,出于两国大夫的主动。为什么要赞扬两国大夫的主动?楚庄王围攻宋国,军队只剩下七天的口粮。吃完军粮还不能取胜,就只好回去了。于是派司马子反登上土堙,窥探宋国都城的情况。宋国的华元也登上土堙,出来会见子反。子反说:“你们的情况如何?”华元说:“疲惫不堪啊!”子反说:“疲惫到什么程度?”华元说:“交换孩子杀了吃,拆下尸骨烧火做饭。”子反说:“呀,很厉害啦,疲惫!我听说,被围困的军队,总是让马儿衔着木棍,不让马儿吃饱,只牵出肥马给客人看,你怎么这样对我吐露真情?”华元说:“我听说:君子看见别人困难就怜悯他们,小人看见别人危难就幸灾乐祸。我看你是位君子,所以据实相告。”司马子反说:“嗯,努力防守吧!我们也只有七天的军粮,吃完军粮还不能取胜,就会撤军了。”说罢,向华元拱手告别。      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舍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夫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平者在下也。  司马子反回去见楚庄王。庄王说:“敌情如何?”司马子反说:“疲惫不堪啊!交换孩子杀了吃,拆下尸骨烧火做饭。”庄王说:“呀,很厉害啦,疲惫!那么,我就攻下宋城再回去。”司马子反说:“不行,我已告诉对方,我军也只有七天的口粮了。”庄王大怒:“我叫你去侦察敌情,你怎么倒向对方泄露军机?”司马子反说:“小小一个宋国,尚且有不肯骗人的大臣,难道楚国就没有吗?因此我向对方说了实话。”庄王说:“嗯,那就算了吧!虽然军粮不足,我还是要攻下宋城再回去。”司马子反说:“既然如此,就请君王住下好啦,我可要请求回去。”庄王说:“你丢下我回去,我和谁住在这儿呢?我也回去算了。”于是带领全军退出宋国。因此君子就赞扬两大夫主动讲和。他们都是大夫,怎么《春秋》又只称之为“人”呢?这是含有贬低他们的意味。为什么要贬低他们?因为他们私下讲和,超越了自身的权限。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     外平不书:指鲁宣公十二年,楚庄王攻破郑国,郑伯求降,庄王与他讲和的事。《春秋》中没有记载。外,鲁国之外的国家。平,讲和。书,记载。大:赞扬。平乎己:主动讲和。庄王:即楚庄王。司马子反:楚国大夫,掌管军政。乘:登。堙:小土山。华元:宋国大夫。易子:交换儿子。析骸:劈开尸骨。柑马:给马嘴衔木棍。秣:喂。情:说真话。厄:困难。矜:怜悯 。   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舍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夫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平者在下也。    反:同“返”,返回。曷:为什么。区区:很小。舍而止:旧注说是筑舍安营驻扎”,与当时情况不合。平者在下:讲和的人处在下位。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   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舍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 夫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平者在下也。  本篇解释《春秋》“宋人及楚人平”一句。这六字,有褒有贬。褒扬华元和子反两位大夫以诚相待主动讲和,减轻了宋楚两国的战祸。贬的是两人超越君权自作主张,背着国君讲和。此例一开,君权就危险了。文章反映了古代战争的残酷,通篇全用对话口气,重复之中又有变化,颇为传神。文章在于揭示所谓“春秋笔法”。 译赏内容整理自网络(或由匿名网友上传),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站务邮箱:service@gushiwen.org

哀郢

作者: 屈原 朝代: 先秦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之焉极。

楫齐杨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凌阳侯之泛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去终古之......更多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天道不专反复无常啊,为何使老百姓在动乱中遭殃?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人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正当仲春二月迁往东方。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离别家乡到远处去啊,沿着长江、夏水到处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走出都门我悲痛难舍啊,我们在甲日的早上开始上道。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之焉极。

离开旧居,从郢都出发,前途渺茫,我罔然不知何往。

楫齐杨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桨儿齐摇船儿却徘徊不前啊,可怜我再也不能见到君王。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望见故国高大的楸树,我不禁长叹啊,泪落纷纷象雪粒一样。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经过夏水的发源处又向西浮行啊,回头看郢都东门却不能见其模样。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心绪缠绵牵挂不舍而又无限忧伤啊,渺渺茫茫不知落脚在何方。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顺着风波随着江流漂泊吧,于是乎飘流失所客居他乡。

凌阳侯之泛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船儿行驶在滚滚的波浪之上啊,就象鸟儿飞翔却不知停泊在哪个地方。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心中郁结苦闷而无法解脱啊,愁肠百结心情难以舒畅。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将行船向下顺流而去啊,过了洞庭湖又进入长江。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离开自古以来的住所啊,如今漂泊来到东方。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我的灵魂时时都想着归去啊,哪会片刻忘记返回故乡?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背向夏水边而思念郢都啊,故都日渐遥远真叫人悲伤!

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登上大堤而举目远望啊,姑且以此来舒展一下我忧愁的衷肠。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可叹楚地的土地宽平广博、人民富裕安乐啊,江汉盆地还保持着传统的楚国风尚。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面对着凌阳不知到何处去啊?

大水茫茫也不知道南渡到何方?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连大厦荒废成丘墟都不曾想到啊,又怎么可以再度让郢都东门荒芜?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心中久久不悦啊,忧愁还添惆怅。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郢都的路途是那样遥远啊,长江和夏水有舟难航。

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时光飞逝的使人难以相信啊(另:神志恍惚地仿佛梦中不可信啊),不能回郢都至今已有九年时光。

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戚。

悲惨忧郁心情不得舒畅啊,怅然失意满怀悲伤。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

群小顺承楚王的欢心表面上美好啊,实际上内心虚弱没有坚定操守。

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障之。

有人忠心耿耿愿被进用为国效力啊,却遭到众多嫉妒者的障蔽。

尧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

唐尧、虞舜具有高尚的品德啊,高远无比可达九天云霄。

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

而那些谗人们却要心怀妒嫉啊,竟然在他们的头上加以“不慈”的污蔑之名。

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

楚王讨厌那些不善言辞的忠贤之臣啊,却喜欢听那些小人表面上的激昂慷慨。

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小人奔走钻营而日益显进啊,贤臣却越来越被疏远。

乱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尾声:放眼四下观望啊,希望什么时候能返回郢都一趟。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鸟儿高飞终要返回旧巢啊,狐狸死时头一定向着狐穴所在的方向。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确实不是我的罪过却遭放逐啊,日日夜夜我哪里能忘记它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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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之焉极。

楫齐杨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凌阳侯之泛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戚。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

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障之。

尧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

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

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

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乱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哀郢》结构上最为独特者,是用了倒叙法,先从九年前秦军进攻楚国之时自己被放逐,随流亡百姓一起东行的情况写起,到后面才抒写作诗当时的心情。

这就使诗人被放以来铭心难忘的那一幅幅悲惨画面,一幕幕夺人心魄、摧人肝肺的情景,得到突出的表现。

  《史记·屈原列传》载,楚顷襄王立,令尹子兰谗害屈原,屈原被放江南之野(郢都附近长江以南之地)。

《楚世家》又载顷襄王元年“秦大破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

秦军沿汉水而下,则郢都震动。

屈原的被放,也就在此时。

  此诗不计乱辞,可分为五层,每层三节。

前三层为回忆,第四层抒发作诗当时的心情,第五层为对造成国家、个人悲剧之原因的思考。

乱辞在情志、结构两方面总括全诗,为第六层。

  诗的开头,诗人仰天而问,可谓石破天惊。

此下即绘出一幅巨大的哀鸿图。

“仲春”点出正当春荒时节,“东迁”说明流徙方向,“江夏”指明地域所在。

人流、汉水,兼道而涌,涛声哭声,上干云霄。

所以诗中说诗人走出郢都城门之时腹内如绞。

他上船之后仍不忍离去,举起了船桨任船飘荡着:他要多看一眼郢都!他伤心再没有机会见到国君了。

“甲之鼌(朝)”是诗人起行的具体日期和时辰,九年来从未忘记过这一天,故特意标出。

第一层总写九年前当郢都危亡之时自己被放时情景。

  诗作第二层,为“望长楸而太息兮”以下三节,写船开后仍一直心系故都,不知所从。

“长楸”意味着郢为故都。

想起郢都这个楚人几百年的都城将毁于一旦,忍不住老泪横流。

李贺说:“焉洋洋而为客,一语倍觉黯然!”因为它比一般的“断肠人在天涯”更多一层思君、爱国、忧民的哀痛。

诗中从“西浮”以下写进入洞庭湖后情形,故说“顺风波”(而非顺江流),说“阳侯之氾滥”,说“翱翔”,等等。

  “将运舟而下浮兮”以下三节为第三层,写继续东行时心情。

“运舟”指驾船、调转船头。

“上洞庭”言由洞庭湖北行,“下江”言顺流而下。

去之愈远,而思之愈切。

诗人之去,可谓一桨九回头,读之真堪摧人泪下。

  “当陵阳之焉至兮”以下三节为第四层,写诗人作此诗当时的思想情绪。

在这一层中才指出以上三层所写,皆是回忆;

这些事在诗人头脑中九年以来,魂牵梦萦,从未忘却。

“当陵阳之焉至兮”二句为转折部分,承上而启下。

此陵阳在江西省西部庐水上游,宜春以南。

《汉书·地理志》说:“庐江出陵阳东南”,即此。

其地与湖湘之地只隔着罗霄山脉。

大约诗人以为待事态平息,可以由陆路直达湖湘一带(俱为楚人所谓“江南之野”),故暂居于此。

  诗作第五层,即“外承欢之汋约兮”以下三节,承接第四层的正面抒情,进而揭出造成国家危难之根源。

朝廷那些奸佞之徒善于逢迎奉承,不仅因为他们无能,还因为他们无忧国忧民之心,只知为了一己的利益而诬陷正直之士,所以在治国安民方面实在难以倚靠。

但关键还在于当政者喜好怎么样的人。

“憎愠惀之脩美兮,好夫人之忼慨”,便是屈原对顷襄王的评价。

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最高统治者。

作品表现的思想是极其深刻的。

  诗的前三层为回忆,其抒情主要通过记叙来表现;

第四、五层是直接抒情。

乱辞总承此两部分,写诗人虽日夜思念郢都,却因被放逐而不能回朝效力祖国的痛苦和悲伤。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语重意深,极为感人。

全诗章法谨严,浑然一体。

  诗作结构上表现了很大的独创性:一,开头并未交待是回忆,给读者以身临其境之感,留下深刻的印象。

二,四句为一节,三节为一层意思,很整齐。

语言上的特点是骈句多,如“去故乡而就远,遵江夏以流亡”、“过夏首而西浮,顾龙门而不见”、“背夏浦而西思,哀故都之日远”等,既富有对偶美,也有助于加强感情力度。

在风格上,徐焕龙《楚辞洗髓》谓之“于《九章》中最为凄惋,读之实一字一泪也”,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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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 湘夫人

作者: 屈原 朝代: 先秦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1]。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2]。

登白薠[3]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4]中,罾[5]何为兮木上。

沅有茝兮澧有兰[6],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

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7]。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8];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桂栋兮兰橑[9],辛夷楣兮药房;

罔薜荔兮为帷,擗......更多

九歌 湘君

作者: 屈原 朝代: 先秦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1]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2],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3],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4]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佤兮蕙绸,荪桡[5]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6]侧。

桂櫂[7]兮兰枻[8],斫[9]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更多

九章之六 思美人

作者: 屈原 朝代: 先秦

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高辛之灵盛兮,遭玄鸟而致诒。

欲变节以从俗兮,媿易初而屈志。

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凭心犹未化。

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

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迁逡次而勿驱兮,聊假日以须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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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 东君

作者: 屈原 朝代: 先秦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辀[1]兮乘雷,载云旗兮委[2]蛇[3];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4]兮忘归;

緪[5]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6];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7];

翾[8]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8],灵之来兮敝日;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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